今天一天,咱们就生产了二十发!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给前线送去一大批‘开罐器’!”
整个车间里都回荡着兴奋的议论声和欢笑声。
工匠们围拢过来,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看着那五具崭新的火箭筒和二十发黄澄澄的火箭弹。
他们忘不了这一段时间来废寝忘食的攻关,忘不了方东明在这里熬红的双眼,更忘不了首次实弹测试成功时的狂喜。
如今,汗水终于浇灌出了最丰硕的果实。
“同志们!”刘明远站到一个木箱上,激动地挥着手,“我们成功了!从今天起,我们黄崖洞兵工厂,每天都能生产五具火箭筒,二十发火箭弹!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前线的战士们,再也不用只能用血肉之躯去硬抗鬼子的铁王八!意味着我们八路军,有了属于自己的攻坚重器!”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却兴奋的脸:“这是方厂长带着咱们打下的基础,是咱们兵工厂所有人,用心血和汗水换来的!
我刘明远,谢谢大家!”说着,他对着在场的所有工人,深深鞠了一躬。
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与自豪。
他们铸造的,不仅仅是武器,更是胜利的希望,是保卫家园的钢铁脊梁!
………
八路军总部。
副总指挥拿着刚刚译出的黄崖洞兵工厂电报,反复看了三遍,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绽放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他猛地一拍大腿,力道之大,让桌上的茶缸都跳了一下。
“好!好个刘明远!好个黄崖洞的老师们傅们!干得漂亮!”他洪亮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回荡,带着发自内心的畅快。
副总参谋长也笑得合不拢嘴,凑过来看着电文,手指点着上面的数字:
“每天五具火箭筒,二十发火箭弹!老总,这下咱们可真是鸟枪换炮了!方东明那小子在前线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得多高兴!”
“他高兴?老子比他还高兴!”
副总指挥兴奋地踱着步,搓着手,“这小子搞出来的这玩意儿,可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以后鬼子的坦克、碉堡,看他们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落风峪的方向,眼神欣慰:“16团的同志们打得好,兵工厂的同志们也干得漂亮!这才是我们八路军,上下一条心,前方后方齐用力!”
忽然,他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门口的警卫员招了招手:“小刘,你过来!”
年轻的警卫员立刻跑了过来:“首长,有什么指示?”
副总指挥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军装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积攒了很久的一点津贴。
他数出几张边区票,塞到警卫员手里,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甚至有些“豪气”的表情:
“去!想办法,去买点……嗯,买点酒!不要多,够兵工厂那些老师傅们每人喝上一小口的就行!
再代我和参谋长,向刘明远和所有兵工厂的同志们,表示最诚挚的祝贺和感谢!
告诉他们,总部为他们感到骄傲!这酒,是我和参谋长请他们的!”
警卫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挺胸敬礼:
“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他知道,一向律己甚严的老总,能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不容易,又蕴含着多么深厚的情谊和肯定。
副总参谋长在一旁笑着补充道:“再告诉刘明远,让他们再接再厉,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别把身体累垮了!
咱们往后,还指着他们造更多的好家伙呢!”
………
与八路军总部和黄崖洞的欢欣鼓舞形成鲜明对比,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北平,气氛则显得异常凝重和微妙。
一场高级别的权力交接正在悄然进行。
前任司令官多田俊,面色晦暗,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落寞。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在他的任期内,华北的“治安”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损兵折将,特别是太原城失陷,让皇军颜面尽失,最终导致他被大本营勒令返回东京述职,明升暗降,前途黯淡。
“冈村君,华北的局势,就拜托你了。”多田俊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对身后那个穿着崭新中将军服、身形瘦削、眼神却锐利如鹰的男人说道。
他就是来接替多田俊的,新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
冈村宁次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神色,反而带着一种沉肃:
“多田君辛苦了。华北的局面,确实比想象中更为复杂。尤其是……太行山地区的八路军,其顽强和战术的灵活性,值得我们重新评估。”
多田俊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重新评估?冈村君,恐怕不止是评估。
那个方东明,还有他麾下的16团,已经成了帝国在华北的心腹大患。”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力感:“我试过重兵围剿,试过空中打击,试过装甲突击……甚至……连特种作战也失败了。
他们……他们就像太行山里的石头,又硬又滑,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捕捉。”
冈村宁次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深邃:“多田君,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找不到失败的原因,或者……不愿意承认对手的强大。”
他的话语平静,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多田俊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
多田俊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冈村宁次说的是事实。
他的失败,固然有轻敌和指挥失误的原因,但对方展现出的战斗素养确实超出了常规认知。
“那么,冈村君打算如何应对?”多田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问道,“想必阁下已有良策?”
冈村宁次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巨大的华北地图前,目光落在太行山那片连绵的山区上,缓缓说道:
“对付非常之敌,需用非常之策。单纯的军事打击,或许并非上选。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我们需要更细致的情报,更深入的渗透,以及……更有耐心的,从军事、政治、经济多方面入手,进行长期的、综合的‘治安肃正’。”
他转过身,看着多田俊,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至于那个方东明和他神秘的新式武器……我会亲自关注。帝国的情报机构,也该动一动了。”
多田俊看着冈村宁次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个“失意者”该离开了。
华北这个烂摊子,现在交给了这个以“稳健”和“谋略”著称的“得意者”。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军帽,默默地向门口走去。
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将失意与得意,过去的失败与未来的挑战,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