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的私人机场浸在热带午后的阳光里,风裹着棕榈叶的清苦漫过来——不是北方那种刮得人皮肤发紧的干风,是裹着南海水汽的暖,吹在胳膊上像刚拧干的温毛巾擦过,软乎乎的不粘腻,还混着点远处海面飘来的咸,和停机坪角落机油的淡味,凑成了独属于这里的气息。停机坪上的帆布帐篷被风吹得轻轻鼓起来,又塌下去,边角的麻绳“啪嗒啪嗒”打在银色金属支架上,溅起的细小灰尘在阳光里飘,像撒了把透明的碎盐。
肖雅站在登机梯的第三级台阶旁,没往上走,就那么侧着身站着,指尖捏着副玫瑰金细框墨镜——镜腿细得像两根拉丝银线,捏在她手里像捏着片羽毛,镜面上映着远处的海面:碧蓝的海水被阳光晒得泛着细碎的波光,不是刺眼的亮,是像把碎钻碾成粉撒在上面,连她眼尾扫的那点淡金细闪,都被镜面映得更明显了,像落了颗小星星在镜架上。
她穿的那条香槟色真丝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意大利手工活——斜裁的缝线沿着她的腰线往下走,没多余的褶皱,却把腰臀的曲线衬得格外清楚。真丝的质地软得像流水,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滑时,裙摆会轻轻贴在大腿内侧,又在走动时微微晃开,只在脚踝处留了寸许空隙,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小腿。那皮肤细得能看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像细藤蔓轻轻缠在瓷白的柱子上,风一吹,小腿的肌肉会轻轻颤一下,连血管的形状都跟着变。脚腕上系的细银链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链尾坠的蓝宝石只有米粒大,却亮得很,她每动一下,宝石就跟着晃,像颗被银线拴住的星星,在脚踝边跳。
她的头发是前几天刚烫的大波浪,没烫得太卷,就是那种松松的弧度,发尾染的浅金也不扎眼——不是理发店那种刻意的亮金色,是像在阳光下晒久了,自然而然浸进去的淡金,发梢还带着点没剪齐的碎,被风吹起来时,会轻轻贴在她的颈侧,丝滑得像块温软的绸缎,蹭过她耳后的皮肤时,她会下意识地偏一下头,像被羽毛扫了痒。
脸上的妆淡得像没化,却透着股精致——眼尾只扫了点淡金珠光,不是那种会掉渣的亮片,是细腻的粉,眨眼时,珠光会跟着眼尾的弧度飘一下,像有片小光雾跟着动;眉毛没画得太锋利,就是顺着眉骨的形状描了点,尾端轻轻收住,显得眉眼更软;唇上涂的豆沙色口红是哑光的,却一点都不干,她抿唇时,能看见唇纹里的口红填得很满,没结块,反而把唇形衬得更圆,像刚剥壳的荔枝肉,带着点自然的粉。
她转头看我的时候,先抬手把墨镜往头顶推了推——动作很轻,没蹭乱头发,墨镜就架在她的发顶,像个小巧的发饰。露出的那双眼睛,瞳孔是深棕色的,不是之前总带着冷意的深,是像把蓝天和白云都揉进去了,暖乎乎的。眼尾上挑的弧度没了之前的锋利,像浸了蜜的月牙,连之前总绷着的下颌线,都因为唇角那点浅浅的笑意变得软了,线条柔和得像被阳光晒化的黄油,轻轻按一下就能陷进去。
风又吹过来,掀了下她的裙摆,她抬手往下按了按,指尖碰到真丝的瞬间,裙角就服帖地落回腿上。她看着我,嘴角又翘了点,声音裹在风里传过来,软乎乎的:“再站着,芒果就要在飞机上放坏了。”说着,她先往上走了两级台阶,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脚踝的蓝宝石又闪了一下,像在催我快点跟上。
“发什么呆?”肖雅的声音裹着热带的暖风飘过来,尾调带着点娇嗔的轻促。她抬手朝我招了招,手腕轻晃时,脚腕上的细银链跟着荡起——阳光斜斜落在链身,碎光顺着银链滑下来,像把星星碾成粉撒在她的脚踝边,连链尾那颗米粒大的蓝宝石都跟着闪,映得她小腿的皮肤更显白皙。她还特意抬了抬左手腕,露出块细带的银色腕表,表盘是淡蓝色的,指针正指向下午两点十五分,“再不上飞机,巴黎的日落就赶不上了——我昨天查了三遍天气预报,今天塞纳河的日落是七点四十,晚了河面就会变成暗紫色,看不到那种橘红色的波光了。”
我快步往登机梯走,脚步踩在铺着防滑胶垫的台阶上,软乎乎的没什么声响。快走到她身边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背——那触感太清晰了:皮肤细腻得像刚剥壳的鸡蛋,带着点微凉,不是空调房里的刺骨冷,是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真丝方巾,凉得软乎乎的,还带着点她身上柑橘香水的淡味。我下意识想收回手,她却没躲开,反而微微蜷起指尖,顺势勾住我的食指——指腹那层练枪磨出的薄茧刚好蹭过我的指节,不是粗糙的刮擦,是像鹅毛轻轻扫过,痒意从指节顺着血管往上爬,一直传到手腕,酥酥的。
“机票我托花粥的人办了加急,”她边往机舱里走边说,声音比刚才更软了些,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温润地裹着耳朵,“本来花粥说要派保镖跟着,我给推了——度蜜月哪用得着别人跟着。”她侧过头看我,眼尾的淡金细闪在机舱口的光里更明显了,“到巴黎住左岸的‘塞纳时光’酒店,我看攻略说那家酒店的河景房最正,阳台摆着两把藤椅,傍晚坐在那儿能看见埃菲尔铁塔的尖顶。听说铁塔每到整点会闪灯,闪的时候像有星星往河面掉,咱们到的时候刚好能赶上晚上八点的亮灯。”
说话间,她已经踏上机舱的羊绒地毯,赤着的脚踩在深棕色的绒毛上,没发出半点声响。她还没松开我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我的指腹,像在确认我有没有认真听:“对了,我还让酒店预留了阳台的小茶几,到时候可以带瓶香槟上去,边看铁塔亮灯边喝。”风从机舱的舷窗缝吹进来,掀了下她的香槟色裙摆,她顺手往下按了按,指尖碰到裙角时,真丝的布料顺着她的指缝滑下来,软得像流水。
私人飞机的舱门缓缓向两侧滑开,最先飘出来的不是单一的香气——是雪松的冷冽混着纳帕真皮的醇厚,还裹着一丝空调带来的微凉,刚好中和了外面热带的燥热,像有人提前调好了最舒服的气息。脚刚踏进去,深棕色的羊绒地毯就裹住了鞋底,不是硬邦邦的垫,是绒毛长到能陷进半指的软,踩下去时能感觉到绒毛顺着脚趾缝轻轻回弹,连走路的声音都被吸得一干二净,只剩布料摩擦的轻响。
浅灰色的纳帕真皮沙发沿着机舱壁摆着,表面泛着细腻的珠光——不是刺眼的亮,是像把月光揉进了皮革里,手轻轻碰上去,能感觉到皮革的弹性,坐下去时,沙发会顺着腰臀的曲线轻轻托住,没有紧绷的束缚感,倒像被一层温软的云裹着。沙发前的茶几是磨砂玻璃的,色的,编织的纹路里还留着竹节的痕迹,边缘被磨得光滑,没半点毛刺。果篮里躺着三颗芒果,果皮是深黄偏橙的色,带着点不规则的绿色纹路,像画师随手添的笔触,芒果蒂还带着点新鲜的绿,没半点蔫意,甚至能闻到果皮上淡淡的芒果香。
果篮旁边放着瓶冰镇的香槟,瓶身是淡绿色的玻璃,裹着层细密的水珠——不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冰粒,是凝结的小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滑时,速度慢得像在散步,滴在银色的托盘上,发出“嗒——嗒——”的轻响,水珠落在托盘上还会晕开一小圈湿痕,像颗小小的水钻碎在了上面。
肖雅弯腰脱高跟鞋时,我才注意到那双裸色细跟的细节:鞋跟五厘米左右,鞋跟处有一点极淡的磨损痕迹,显然是常穿的款式;鞋尖沾着几粒浅棕色的细沙,是机场停机坪的沙,沾在米色鞋尖上,像撒了点碎糖。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趾涂着带细闪的透明甲油,在机舱暖光下泛着淡淡的珠光,脚趾蜷缩时,弧度像刚剥壳的虾仁,软乎乎的。她用指尖轻轻捏住香槟色裙摆的侧边,往上提了两寸,真丝布料顺着她的手指往下垂,露出脚踝上的细银链——蓝宝石在机舱的暖光里,颜色比在阳光下沉了些,像颗藏在暗处的幽蓝星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
她靠在沙发上,身体微微侧着,伸手从果篮里拿起颗芒果。指尖先在芒果皮上轻轻抠了下,指甲陷进果皮的缝隙,然后顺着纹路往下剥——果皮被撕成均匀的长条,没半点断裂,露出里面橙黄色的果肉,像刚融化的黄油,细腻得能看见果肉里的纤维。汁水滴在她的指缝间,晶莹剔透的,顺着指节往下滑了一点,她却毫不在意,只用指腹轻轻蹭掉,连纸巾都没拿,然后把剥好的芒果递了一半给我:“在英国受训时,伦敦的芒果总带着点涩,放再熟都有股生味,不像这里的,甜得能流出汁。”她说话时,指尖还沾着点芒果汁,泛着水光,“你尝尝,核很小,几乎全是肉。”
我接过芒果,指尖碰到她递过来的果肉,软得像,却又带着点弹性。甜香瞬间钻进鼻腔——不是齁人的甜,是带着点果酸的清甜,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层次一下子就出来了:前调是刚剥开的血橙,带着点酸甜的水汽;中调混着点新鲜柠檬叶的清苦,不涩口,反而很解腻;后调是淡淡的檀香,像藏在最后面的温感,清清爽爽的,像夏天傍晚吹过的风。
她往我身边挪了挪,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头发落在我的锁骨处——丝滑的发梢蹭过皮肤时,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不是烫人的热,是像刚晒了一下午的被子,裹着阳光的温度和淡淡的洗发水香。她的呼吸轻轻喷在我的颈侧,不是之前刻意的暧昧气息,是自然的、轻浅的呼吸,频率慢得像在打盹,偶尔气流扫过皮肤,痒得像小猫用爪子轻轻蹭着主人的手。
飞机开始滑行时,引擎的声音从低吟渐渐变成轰鸣,机舱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肖雅的手指轻轻攥住我的手,指节微微发紧,却没用力捏,只是像怕掉似的攥着,指尖的薄茧蹭着我的掌心。她没说话,只是偏头看着窗外的云:地面的积云像蓬松的,堆得厚厚的,被阳光照得发白;随着飞机升高,云渐渐变薄,变成轻薄的卷云,像羽毛似的飘在天上;云的颜色也慢慢变,从纯白变成淡蓝,再变成带着点粉调的浅紫,像有人打翻了调色盘,把颜色一点点混在了一起。她的眼神很专注,睫毛的影子落在眼下,像两排小小的扇子,连之前总带着冷意的侧脸,都在云的光影里变得柔和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等机舱广播里传来“即将降落勒布尔热机场”的通知时,舷窗外的巴黎刚好浸在黄昏里。不是那种转瞬即逝的淡色,是铺天盖地的橘粉色——从天际线往头顶晕开,浅处是揉了杏粉的淡橘,像刚调开的腮红;深处是掺了融化蜜糖的浓粉,稠得能滴出甜来。云层被染得半透,边缘镶着圈细碎的金边,连舷窗玻璃都映着这抹色,手指轻轻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能感觉到外面光的暖,像碰了下刚出炉的舒芙蕾。
飞机的起落架触到跑道时,传来轻微的震动,舷窗外的景色慢慢稳下来——远处的红屋顶、近处的梧桐树梢,都裹在这层橘粉色里,连空气都像被过滤过,变得软乎乎的。等舱门“咔嗒”一声向两侧滑开,风立刻裹着股复杂却温柔的香味灌进来:先是现磨咖啡的焦香,不是速溶的寡淡,是刚从意式咖啡机里流出来的醇厚,带着点烘焙后的坚果味,闻着就让人清醒;接着是烤面包的麦香,不是超市包装的甜腻,是刚出炉的法棍特有的香气——麦香里裹着点融化的黄油味,还带着点热乎气,像有人刚从街角的面包店拎出来;最妙的是混在里面的塞纳河水汽,凉丝丝的,带着点水的清润,把香味裹得更软,连吸进肺里都觉得是甜的,没有半点旅途的疲惫。
肖雅刚好从机舱的小隔间换完衣服走出来,手里拎着那个黑色漆皮小包。她换了件米白色针织开衫,是薄款的山羊绒,织得很密却透光,阳光照在上面,能看见细细的毛线纹理,像撒了层细盐。开衫贴在她的香槟色真丝长裙上,没有半点臃肿,反而像裹了层蓬松的云——抬手捋头发时,开衫的袖口会轻轻滑下来一点,露出她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和细银链的影子叠在一起,软得像幅画。开衫的领口是圆领,刚好露出她颈侧的碎发,发尾的浅金在橘粉色光里,像揉了点碎金。
她手里的黑色漆皮小包也透着精致,表面像镜子似的,映着周围的黄昏色,连指尖碰过的痕迹都清晰可见。细银链绕在她的手腕上,长度刚好用力时会轻轻勒住,链尾挂着的那颗淡水珍珠是点睛之笔——不是纯白的寡淡,是浸了点樱花粉的浅白,珠面上的光泽很润,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这颗珍珠还是刚才在飞机上,她拿香槟杯时不小心碰掉的,杯垫上的珍珠滚到我脚边,我弯腰捡起来递她时,她指尖轻轻蹭过我的指腹,带着点芒果汁的甜,笑着说“挂在包上刚好”。笑的时候她眼尾弯成月牙,还露出点小小的梨涡,不像之前总带着冷意的样子,倒像个被黄昏暖到的小姑娘。
她走到舱门口,风掀了下她的开衫下摆,露出里面真丝长裙的边角,橘粉色的光落在她身上,把米白、香槟金和黑色都衬得软了。她转头朝我招招手,银链上的珍珠跟着晃,发出“嗒嗒”的轻响:“快下来,风里都是面包香,咱们等下找家店买法棍好不好?”
我们坐的出租车是辆深绿色的老式雪铁龙,车座是磨损的棕色皮革,透着点复古的旧。车窗开着,风裹着塞纳河的水汽灌进来——不是北方冬天的刺骨凉,是像刚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丝绸,凉得软乎乎的,吹在脸上还带着点水的清润,把肖雅耳后的碎发轻轻掀起来,发尾的浅金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金在她颈侧。
路边的梧桐树早已褪去盛夏的浓绿,叶子边缘卷着点焦黄,像被夕阳烤过的糖纸,风一吹,就有几片打着旋儿往下落,轻飘飘地落在石板路上。出租车的车轮碾过树叶时,发出“沙沙”的轻响,不是粗糙的摩擦,是像踩在晒干的蒲公英上,软乎乎的。偶尔有叶子贴在车窗上,肖雅会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一下,叶子就顺着玻璃滑下去,留下道浅浅的痕,很快又被风吹散。
沿途的面包店一家接着一家,木质招牌上刻着“boungerie”的字样,字体是圆润的手写体,有的还在招牌边缘雕了小小的面包图案,透着股烟火气。红白条纹的门帘被进出的客人掀得不停晃动,门帘的布料是粗棉的,摩擦时发出“哗啦”的轻响。从门缝里能看见店里的景象:木质货架上摆着刚出炉的法棍,外皮是深棕色的,还带着点焦斑,冒着淡淡的热气;旁边的玻璃柜里放着可颂,酥皮层层叠叠,泛着黄油的光泽。有个戴贝雷帽的老人拎着纸袋装的法棍走出来,法棍尖戳出袋子,还带着点热乎气,麦香混着黄油的暖,顺着风飘进车里,勾得人心里发馋。
肖雅靠在车窗上,手肘撑着窗框,手掌托着下巴,手指轻轻点着玻璃。她的指甲涂着带细闪的透明甲油,映着窗外的橘粉光影,像撒了把碎钻在指尖,点玻璃时,指甲和玻璃碰撞,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小珠子在跳。“以前在英国的图书馆里,看过一本巴黎画册,”她的声音很轻,裹在风里,软乎乎的,“里面的巴黎圣母院拍得灰蒙蒙的,天空是沉的,塔尖也没什么光,总觉得像压在旧相册里的老照片。”她转头看我,眼里闪着光,不是刻意的亮,是像看到了藏在心里好久的东西,连瞳孔里都映着远处圣母院的金顶,“现在看,夕阳照在塔尖上,金闪闪的,连石头的纹路都透着暖,比画册上好看多了。”她说完,唇角轻轻翘起来,弧度很轻,像怕惊动了这刻的温柔,连脸颊都泛着点浅红,像被夕阳染透了。
出租车在“塞纳时光”酒店门口停下时,最先看到的是爬满常春藤的外墙。酒店是栋百年老建筑,灰石墙上缠着藤蔓,叶子有的绿有的黄,像给墙披了件花毯,藤蔓还顺着窗户往上爬,偶尔有几朵白色的小花藏在叶子里,透着点娇憨。门口的木质门框是深棕色的,上面挂着个铜铃,铃身是复古的花纹,用手一碰,就发出“叮铃”的轻响,不是刺耳的脆,是清清爽爽的,像碰了下玻璃珠,余音还能在空气里飘一会儿。
推开门时,一股混合着雪松和玫瑰的香气飘过来。大堂的地面是深色的大理石,光可鉴人,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闪着细碎的光。房间在二楼,走廊铺着浅灰色的地毯,踩上去像陷进了软绒,没半点声响。打开房门时,最先看到的是墙上挂着的油画——画里的塞纳河泛着淡蓝的光,河面上的小船挂着白帆,像云朵飘在水上,画框是复古的金色,边缘有淡淡的磨损,透着点岁月的暖。
阳台朝西,刚好能看到夕阳下的塞纳河。两张藤椅摆在阳台边缘,藤条是深棕色的,纹路里藏着点木屑的香,用手摸上去,能感觉到藤条的粗糙纹理,却不扎手,反而很有质感。坐上去时,藤椅会轻轻晃一下,带着点弹性,像被人轻轻推着。旁边的小茶几是竹编的,上面摆着个玻璃花瓶,插着两支新鲜的玫瑰,花瓣是淡粉色的,边缘卷着点白,水珠沾在花瓣上没掉,像刚从花园里摘的,连花茎上的小刺都还在,透着股鲜活的气。
肖雅刚把行李箱放在墙角,就转身拉着我的手往楼下走。她的手很暖,掌心的薄汗不是黏腻的,是温温的,攥着我的手时,指腹轻轻蹭过我的指缝,像在勾着什么,不肯松。她的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香槟色的裙摆扫过走廊的地毯,又蹭过酒店门口的石板路,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小虫子在爬。脚腕上的银链跟着晃,蓝宝石映着夕阳,像颗会跑的小星星,落在她脚边。“我来之前问过酒店前台,”她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雀跃,像要去看什么好玩的,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了点,“今天有新人在河边的草坪拍婚纱照,据说会用埃菲尔铁塔当背景,还会撒玫瑰花瓣,咱们去凑凑热闹,说不定还能沾沾喜气。”
塞纳河畔的草坪还带着午后阳光的暖,草叶是深绿中混着点浅黄的色,踩上去能感觉到根部的弹性,风一吹,草尖就轻轻晃,像在点头。远处的塞纳河泛着橘粉色的波光,隐约能看见几艘游船慢悠悠地划过,船尾拖着淡淡的水痕,像在河面上画了道弧线。
就在这片暖光里,一对新人站在草坪中央。新娘穿的蕾丝婚纱是象牙白的,不是那种泛冷的白,是像揉了奶油的温软。蕾丝不是密集的花纹,是疏疏落落的藤蔓纹,藤蔓上缀着的小珍珠比米粒大一点,阳光落在上面,没那么刺眼,反而是柔和的珠光,像撒了把碎月光在裙摆上。头纱是极薄的欧根纱,被风轻轻掀起来时,像片半透明的云贴在她的肩背,边缘的蕾丝花边扫过草坪,没发出半点声响。
新郎的黑色西装一看就是定制的,肩线刚好卡在他的肩头,没有半点松垮,袖口露出的白色衬衫领干净得没有褶皱,连领带的结都打得端正——是温莎结,大小刚好抵在领口。他弯腰帮新娘整理头纱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指尖捏着头纱的边角,指腹轻轻蹭掉上面沾的草屑,眼神落在新娘脸上时,软得像浸了蜜,连嘴角的笑意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仿佛眼前的人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不远处的摄影师蹲在地上,手里的黑色相机举得稳稳的,时不时调整角度,声音带着点法国腔的英语:“靠近点,新娘把下巴轻轻抬一点,对,就这样——新郎看着新娘,眼神再软一点。”阳光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像镀了层薄薄的金,连草坪上没干的露珠都跟着闪,像撒了把碎钻在草叶上。
肖雅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树干是深棕色的,树皮上有粗糙的纹路,几片泛黄的梧桐叶落在她的肩头,她没抬手拂掉,就那么任由叶子贴着。夕阳的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她的发梢、脸颊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发尾的浅金被照得更明显,像揉了点碎金在头发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是刻意的亮,是被眼前的幸福晃了眼——瞳孔里映着新人的身影,还有草坪的暖光,像落了两颗小小的太阳在里面,连眼尾的淡金细闪都跟着亮了几分。
她忽然转头看向我,身体微微前倾,像被什么念头突然击中,嘴角翘起来的弧度很轻,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我们也拍一套吧?”声音裹着风的软,还有点小小的期待,不像之前命令式的语气,倒像个孩子看到喜欢的玩具,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提议。
我愣了愣,喉结下意识地滚了滚——不是不愿意,是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撞得人心尖发颤。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有点发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慌慌的,却又甜得发涨。我看着她眼里的光,张了张嘴,只发出两个字:“我们?”
“对啊!”她立刻接话,声音比刚才亮了点,伸手就拉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很暖,掌心带着点薄汗,却没松开,反而轻轻攥了攥,拉着我往草坪旁的婚纱店走。香槟色的裙摆被风掀起来,扫过草叶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小虫子在爬;脚腕上的银链跟着晃,蓝宝石在暖光里闪着幽蓝的光,像颗跟着她跑的小星星。
“度蜜月怎么能没有婚纱照?”她转头看我,眼里的期待快溢出来了,连脚步都快了些,“你看那家店的橱窗,那套鱼尾婚纱多好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婚纱店的落地玻璃擦得干净,没有半点污渍,里面的暖光把婚纱衬得格外温柔。那件白色鱼尾婚纱挂在橱窗中央,领口是浅V型,刚好露出锁骨的弧度,领口边缘缀着几颗小小的水钻——不是大颗的钻石,是淡蓝色的小水钻,像刚凝结的露珠。婚纱的裙摆是鱼尾的形状,从腰臀往下慢慢收紧,再到脚踝处轻轻散开,裙身的玫瑰刺绣是手工缝的,花瓣的纹路清晰得能看见层次,连花萼的细小绒毛都绣得逼真,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刺绣的银线闪着淡淡的光,像玫瑰在发光。
推开婚纱店玻璃门时,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一股混合着蕾丝香和薰衣草香的暖空气涌出来——店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小灯像撒了把碎星星,闪着细碎的光;墙壁上贴满了新人的婚纱照,有的是塞纳河的晨雾,有的是埃菲尔铁塔的亮灯时刻,照片里的笑容都透着实打实的甜。
穿黑色连衣裙的法国女人迎了上来,裙子是收腰的麂皮材质,领口别着朵小小的白色玫瑰,花瓣还带着点新鲜的水汽;她的头发盘成了低髻,耳后别着根珍珠发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开口是带着巴黎腔的法语:“bonjour,avez-vobesod'aide?”(您好,需要帮忙吗?)
法语的发音软乎乎的,像裹了层蜜,可我一个词都没听懂——之前在部队打交道的都是中文,混进雷朵后听的也多是英语,连基础的法语问候都没学过。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肖雅,眼里带着点茫然,还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像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