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噗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谢殿下成全!奴才此生定当护魏姑娘周全,绝无二心!”
魏嬿婉突然走上前,将那支白玉簪插进进忠的发髻。少年僵着身子不敢动,只感觉少女的指尖擦过他的耳廓,像羽毛拂过心尖。
“我不要你万死不辞,”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言云看着这一幕,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茶雾氤氲中,她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将亲手绣的平安符塞进黑瞎子怀里。原来时光流转,有些情意,从来都是一个模样。
黑瞎子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旧伤:“这下放心了?咱们家的小丫头,总算有个靠谱的归宿。”
言云望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嘴角弯起的弧度里,藏着比茶水更绵长的暖意。
进忠的身影刚消失在宫门口,魏嬿婉还踮着脚往那边望,发间的流苏晃得人眼晕。
言云拍了拍她的背,故意拖长了语调:“瞧瞧咱们嬿婉姑娘,那眼神,恨不得跟着人家飞出去呢!”
少女猛地回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攥着帕子的手都在抖:“殿下又取笑奴婢...”话没说完,就被春婵的笑声打断。
春婵端着刚沏好的玫瑰露走过来,眉眼弯弯地附和:“可不是嘛殿下!方才进忠公公走的时候,我们嬿婉姐姐的目光都快系在人家衣角上了。”
她原是辛者库的宫女,前几日被魏嬿婉软磨硬泡求着言云,才从那腌臜地方脱身。
魏嬿婉被两人说得抬不起头,伸手去抓春婵的胳膊,却被对方灵活躲开。
春婵绕到言云身后,吐了吐舌头:“嬿婉别恼,方才我可是瞧见了,进忠公公走前偷偷塞给你个小布包,快拿出来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戳中要害,魏嬿婉慌忙捂住袖袋,却被言云一把拉住手腕。“拿来看看,莫非是定情信物?”言云故作严肃,眼底却满是戏谑。
少女拗不过,只好红着脸掏出个巴掌大的布包,里面竟是块用糖捏的小像,眉眼依稀是她的模样,嘴角还沾着点芝麻,憨态可掬。
“哟,这手艺比宫里的糖匠还好呢。”言云捏着糖人晃了晃,见魏嬿婉急得快哭了,才笑着塞回她手里,“行了不逗你了。你可知道想好了,就他了?”
魏嬿婉接过糖人的手还在发颤,指尖触到那微凉的糖面,像触到了进忠方才望着她时滚烫的目光。
她低着头,发间的珠花轻轻晃动,声音细若蚊蚋:“殿下……他待我是真心的。”
言云看着她捏紧糖人的模样,那糖人被攥得微微变形,却依旧能看出用心的轮廓。
她放缓了语气,指尖轻轻点了点少女的额头:“真心这东西,在宫里最金贵,也最易碎。你既认准了,往后不管是甜是苦,都得自己担着。”
魏嬿婉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却又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坚定:“奴婢不怕。在辛者库时,连块热馒头都难得,是殿下把奴婢拉出来,如今……如今有人肯为我捏糖人,哪怕往后日子清苦些,奴婢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