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影清廷35(1 / 2)

晨光斜斜照进海兰的毡包时,她正对着铜镜仔细簪上一支珍珠步摇。昨夜辗转反侧想出的法子,此刻全化作掌心的薄汗,浸透了袖口的苏绣牡丹。

“把那套月白缎面绣品再包仔细些。”她对着侍女吩咐,声音不自觉拔高,“就说本宫亲手绣的,针脚都是按着江南样式。”

喀喇沁王府的鎏金铜铃在风中轻响,海兰攥着绣品的手却越来越凉。王府侍女笑意盈盈接过礼盒,垂眸行了个礼。

“我们王妃昨日见了大长公主心里高兴,多饮了几杯,眼下身子不适,恐怕不能见客了。”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海兰看着紧闭的毡包门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接下来几日,草原上的晨雾未散,海兰便踩着露水去求见。有时是“王妃礼佛不得闲”,有时是“要陪长公主巡视牧场”。

某次好不容易等到王妃出巡,她远远迎上去,却见言云与喀喇沁王妃并辔而行,两人手中都捧着奶茶,笑声混着马头琴声传得老远。

“主子何必...”侍女看着海兰日渐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开口。话未说完,就见她猛地转身,鬓边珠钗晃得人眼晕:“你懂什么!只要搭上喀喇沁王府,姐姐在皇上跟前...”

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大长公主昨日路过毡包时,额驸替她拢披风的模样——那眼神,比草原的阳光还要炽热。

寒风卷着沙砾扑在海兰脸上时,她正第五次站在喀喇沁王府门前。王府侍女垂眸望着她手中褪色的绣帕,语气终于褪去最后一丝客套:“海常在,我们王妃事忙,没有空闲与您闲谈。”

话音未落,厚重的毡帘已经重重落下,将她隔绝在呼啸的北风中。

海兰攥着被拒的拜帖,指尖在“珂里叶特氏”几个字上反复摩挲。

前日在宴席上,她分明看见言云与喀喇沁王妃碰杯时,两人耳后都戴着同款绿松石坠子。

那是只有科尔沁近亲才有的信物。而自己,不过是个出身小门小户,在潜邸蹉跎多年仍只是个常在。

王府内,喀喇沁王妃正将海兰送来的绣品丢进炭盆。火苗窜起的瞬间,绣着并蒂莲的绸缎蜷成焦黑,她对着侍女冷笑:“去打听打听,这海常在整日跟娴妃混在一起。大长公主最厌那位,咱们可别沾了晦气。”

窗外传来言云爽朗的笑声,王妃立刻换了副笑脸,捧着新煮的酥油茶迎了出去。

当圣驾移驾察哈尔时,草原的雪已经积了半尺厚。海兰裹着单薄的披风站在车队末尾,看着言云的马车装饰着貂皮锦缎,黑瞎子骑着通体雪白的骏马紧随其后。

她又一次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去拜见察哈尔王妃,得到的仍是那句“王妃身子不适”。

深夜,海兰对着铜镜拆开新得的珍珠。这些珍珠原是打算串成璎珞献给察哈尔王妃,此刻却被她一颗颗丢进火盆。“主子何必作贱自己...”侍女哽咽着阻拦。海兰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笑出声来:“我这都是为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