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瞪她一眼,却伸手接过:\"就你会捣鼓这些稀奇玩意儿。\"
嘴上嫌弃,第二日便戴着言云编的珍珠发绳去给皇后请安。
宫人们常看见昭宁公主挎着布包穿梭在各宫之间,布包边角还沾着花蜜渍。
她送的物件不算贵重,却总带着股烟火气——就像她本人,热热闹闹地往每个人心里,都添了把暖烘烘的炭火。
养心殿西暖阁的铜鹤香炉燃着龙脑香,雍正对着案头堆积的奏折皱起眉头,忽而将朱笔重重一搁:
\"苏培盛,昭宁这些日子又是送花蜜又是送绣品,怎的偏偏把朕这个皇兄忘了?\"
话音里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委屈,案上冷透的茶盏映出他微微发怔的面容。
苏培盛弓着身子赔笑:\"许是公主忙着呢,待会儿保不齐就来了。\"
可直到掌灯时分,养心殿的门槛都没等来那个蹦跳的身影。
雍正摩挲着案头言云送的檀香镇纸,对着烛火喃喃:\"倒把朕排在后头了......\"
次日早朝散后,雍正踩着满地银杏叶回养心殿,就见案上摆着青瓷小罐,莹润的桂花蜜裹着金箔在晨光中流转。
旁边压着张洒金笺,歪歪扭扭的字迹透着孩子气:\"皇兄莫恼!昨日的花蜜熬焦了三锅,今日天不亮就重新做啦~御膳房的栗子糕记得留两块给我!\"
雍正指尖抚过墨迹未干的字,嘴角不自觉上扬。
苏培盛瞧着主子将蜜罐往跟前又挪了挪,连批奏折的力道都轻了几分,终于憋不住笑道:\"公主到底是惦记着皇上的。\"
\"去,\"雍正头也不抬,\"让御膳房蒸些枣泥酥栗子糕,再备两匣子江南进贡的碧螺春,朕待会儿去承乾宫看看朕这个妹妹到底在做些什么......\"
话未说完,却又突然顿住,清了清嗓子道:\"就说是太后赏的。\"
暮春的雨丝裹着柳絮扑在宫墙上,言云攥着油纸伞立在永巷阴影里,看着甄嬛素白的身影渐行渐远。
没有皇后的陷害,没有莞莞类卿的风波,可那个曾经在御花园折杏花的明媚女子,依旧选择了离开。
就像一年前的年世兰也是,即便是没有告诉她欢宜香的秘密,但她依旧病逝了。
\"这大概就是命数。\"她望着灰扑扑的宫道,想起昨夜甄嬛托人送来的同心结,丝线还带着熟悉的药草香。
明明宴席上众人谈笑如常,谁也没察觉那抹浅笑下藏着的决绝。
甘露寺外,言云掀开马车帘,怀里的包袱还带着体温。
里头除了御寒的棉衣、新制的药膏,还有半罐掺着碎冰糖的桂花蜜和红糖。
甄嬛跪在蒲团上诵经的背影单薄如纸,听见脚步声回头时,眼角的泪痣都浸着水光。
\"拿着。\"言云将包袱塞进她怀里,声音发闷,\"别总吃冷硬的斋饭,伤胃。\"
她不敢说太多安慰的话,生怕触及对方心底的伤疤,只是掏出块帕子替甄嬛擦掉脸上的雨水:\"等梅花开了,我再来看你。\"
回程的马车上,言云望着车窗外连绵的青山,突然明白有些故事的轨迹不会轻易改变。
但她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字条——那是甄嬛偷偷塞给她的,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替我照顾眉姐姐\"。
指尖触到微微凸起的字迹,她暗暗握紧拳头,至少这一次,她不会让剧情中的那些悲惨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