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漫过帐篷缝隙，柯言云将最后一块瓷片妥善收进背包，金属扣\"咔嗒\"扣合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与解雨臣对视一眼，黑瞎子已经晃着登山杖率先掀开了阿宁所在帐篷的门帘。
帆布摩擦的沙沙声里，混合着营地篝火燃烧的噼啪响动，裹挟着干燥的沙土气息扑面而来。
帐篷内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曳，光晕将吴邪的影子拉得老长。少年一见到柯言云踏进来，立刻像被弹簧弹起般冲上前，连腰间的水壶撞在金属折叠椅上发出\"当啷\"声都顾不上理会
\"言言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跟小哥待在一起我快无聊死了，我说什么他都不回我！\"
他说话时胸腔剧烈起伏，发梢还沾着赶路时的草屑，活像只盼着主人归家的金毛犬。
柯言云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枯叶，眼尾弯出调侃的弧度：\"怎么，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家小官。\"话音未落，她的目光突然被帐篷深处的身影攫住。
定主卓玛身后，裹着藏红披肩的陈文锦垂眸站着，褪色的藏袍下摆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空气中却诡异地浮动着某种腐殖质的腥甜，像浸泡在沼泽里的枯木气息。
\"这屋子什么味儿啊，这么难闻。\"柯言云皱着鼻子扇了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背包拉链。
她瞥见陈文锦藏在阴影里的手微微收紧，腕间褪色的银镯撞出闷响。
吴邪歪着脑袋深吸几口气，鼻尖皱成一团：\"什么什么味啊，我怎么没闻到？\"
说着还转着圈在帐篷里嗅闻，登山靴踩得帆布地面沙沙作响。柯言云看着他发梢翘起的呆毛，忍不住弹了下他额头：\"好了好了，你别犯傻了。”
\"我傻？\"吴邪捂着额头后退半步，满脸写着茫然，又转头扑到张起灵面前：\"小哥你闻到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张起灵掠过他头顶的淡漠视线，黑衣青年已经抬脚跟上柯言云，擦肩时似有若无地扫了眼陈文锦的方向。
黑瞎子戴着墨镜笑出两声气音，故意压低声音在吴邪耳边道：\"吴邪，有些东西不是用鼻子闻的。\"
说罢晃着手里的工兵铲慢悠悠走远。解雨臣看着自己这个发小，抬手替吴邪理了理歪斜的衣领，温声道：\"走吧，别在这傻站着了。\"
陈文锦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藏袍下摆被指甲掐出褶皱。
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暗影，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如同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蛾。柯言云那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像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戳破她精心维持的伪装。
\"她是谁？”\"她是不是它的人？”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张起灵想知道答案，黑衣青年挺拔的背影近在咫尺，却并没有看她，也无视陈文锦眼中的求知。
如果是\"它\"的人...陈文锦的瞳孔骤然收缩，藏在藏袍下的手掌慢慢摸向腰间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