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蝉鸣还未起,柯府的石榴花却已烧红了半面墙。黑瞎子倚着那辆锃亮的吉普车,指尖转着车钥匙,看柯言云攥着他的袖口把牛皮包塞得满满当当——里头有新烤的桂花糕、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还有她连夜缝制的平安福,里面放着一个汉白玉的海东青。
“路上小心。”解雨臣递来个檀木匣子,开盖便是寒光,“四阿公那地界不太平,带着防身。”
黑瞎子挑眉接过袖剑,余光瞥见堂弟踮脚往他衣兜里塞了块麦芽糖:“瞎子哥哥,记得给我带蝴蝶标本!”
话音未落,黑瞎子忽然伸手将柯言云拽进怀里,下巴蹭过她发顶:“等石榴结果,我就回来。”
后视镜里,柯府的飞檐渐渐缩成小点,唯有手中还留着她的茉莉香。
黑瞎子摸出块麦芽糖含在嘴里,甜味漫开时,想起昨夜她坐在案前绣着平安符,解雨臣默默给她披了三次外衣,而堂弟蜷在沙发上睡得流口水。
引擎声碾碎山间薄雾,他握着方向盘轻笑出声。这一趟去找陈皮,本不是什么急事,可不知怎的,满脑子都是柯府垂花门下晃动的紫藤,和那个总让他牵挂的身影。
看着车远去的影子,柯言云抬头看天,五月的云絮正被风吹成游丝,恍惚间听见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却不是熟悉的三长一短。
堂弟忽然拽她的袖子,指着漫天飞絮喊:“姐姐快看!瞎子哥哥的车会不会撞上蒲公英?”
她被逗得笑出声,解雨臣却在旁轻轻摇头,看见柯言云指尖抚过发间的铃铛——这东西他认得,是黑瞎子从苗疆带回来的,据说能“勾住想留的人”。
吉普车卷起的尘土消散在巷口,柯言云立在门前良久,直到月光爬上青砖才转身回府。她将黑瞎子留下的铃铛贴身收好,指尖在裙角攥出褶皱。她转身回府,眼底翻涌的暗潮却再藏不住。
今年刚过完年,柯言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了,心脏时不时的骤停,耳边时不时出现耳鸣。她感觉留给她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柯言云觉得不能再等了,这一回,她要亲自为解雨臣扫清前路。
接下来的日子,柯言云像只无声的燕。她开始频繁出入九门各堂口。
她白天照常作画设计,深夜却化身暗影,用黑瞎子教的追踪术摸清汪家的据点。
每当她深夜归来时,她总要在解雨臣院子外停留片刻,听着夜里蟋蟀的叫声,迎着夜里的凉风,才觉得这一天的奔波都值得。
在堂弟缠着解雨臣学戏时,她借口采买布料,与陈皮阿四在茶楼密会。陈皮望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竟在三盏茶的功夫,用几个盘口换来了他口中的信息。
在霍家的旗袍店里,她用设计图换来霍秀秀的喜爱,吸取霍仙姑的注意力;在吴家,她借着陪吴奶奶解闷,找吴邪联络感情,不着痕迹地套出了他三叔近段时间的行踪。
深夜,柯言云蜷缩在自己的绣房里,就着油灯反复核对下的每一步棋。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强忍着疼痛,在纸上写下一条条计划。
解雨臣发现她最近总是疲惫,送来安神汤,她笑着喝完,却趁他不注意,将写满字的草稿塞进针线筐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