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
他的指甲不受控制地弹出来,深深抠进医院光滑的地板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骨头被碾碎的声音。他死死盯着床底缝隙外那两只交缠的脚,黑色的高跟鞋和白色的运动鞋,像两只丑陋的虫子,在他眼前爬来爬去。
“你听什么响?”男生忽然低头。
林溪也侧了侧耳朵:“好像是老鼠?医院真脏。”她嫌恶地往旁边躲了躲,“走了走了,晦气。”
“别急啊。”男生拽住她,朝床上的陈默抬了抬下巴,“好歹人给你当了一年多提款机,不表示表示?”
林溪想了想,走到病床边,弯腰在陈默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动作敷衍得像在掸灰尘。“这就算回报你的付出啦。”她直起身,对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挥了挥手,“拜拜了,陈默。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分手啦。”
男生搂着她往外走,临出门时,林溪忽然回头,对着床的方向撇了撇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床底的沉默听得清清楚楚:“说真的,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谁耐烦跟你这种人耗一年啊。”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输液管滴答的声音,还有陈默指甲抠着地板的“咯吱”声,一声比一声响,像在控诉,又像在哭。
他趴在床底,浑身的毛都炸开了,黑色的皮毛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发抖。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不是猫的叫声,是像野兽被撕碎了喉咙时的嘶吼。
原来那些“心疼”是假的,那些“安慰”是装的,他省吃俭用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笑话,一个“冤大头”的标签。
他想起自己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想起林溪身上那件他攒了两个月钱买的连衣裙,想起男生脚上那双限量版球鞋——那鞋的价格,够他吃半年泡面。
胃里的恶心变成了剧痛,疼得他蜷缩起来。爪子还在地板上抠着,指甲缝里渗出血来,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像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他想冲出去,想扑上去撕烂那两张虚伪的脸,想问问他们凭什么。可他只是只猫,一只连门都打不开的猫。
输液管还在滴答,滴答,像在给他的愚蠢倒计时。
陈默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爪子,血珠从爪尖滚落,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把脸埋进自己的腿间,发出压抑的、像被堵住喉咙的呜咽。
原来这世上最疼的,不是被高压电击穿身体,不是被猫爪挠出伤口,是拼了命去爱的人,转头就把你的真心踩在脚下,还嫌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