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的沉默，比任何形式的争吵都让江澈感到窒息。
第二天，公寓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往常总是萦绕着甜蜜和黏腻的空间，此刻安静得只能听到时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许念起得很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她平静地洗漱，准备早餐，但只准备了自己那一份。坐在餐桌前小口吃着燕麦粥时，眼神疏离，没有看向对面空着的位置。
江澈从客房走出来（他昨晚自觉睡在了客房），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他看着餐桌旁安静用餐的许念，心脏像是被泡在柠檬水里，酸涩发胀。他走过去，想在她对面坐下，却听到她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我吃好了，你自便。”
说完，她便起身，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开始清洗，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江澈伸出的手僵在原地，最终无力地垂下。他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攫住了他。他宁愿她生气，骂他，甚至打他，也好过这样彻底的、将他隔绝在外的冷漠。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解释照片？她已经听了。追问电话？他无法坦诚。
一整天，许念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允许江澈进去“陪工”，甚至在他试图送水果进去时，只是隔着门板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谢谢。”
江澈站在紧闭的画室门外，感觉自己像个被系统防火墙无情阻挡在外的非法访问者。他引以为傲的代码能力，他游刃有余的社交技巧，在许念的沉默面前，全部失效。
他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走进了书房，打开了那台承载着他荣耀也藏着他秘密的电脑。
他没有再去试图破解那扇物理的门，而是决定，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去修复他们之间出现的“系统漏洞”。
许念在画室里，对着画布，却迟迟无法下笔。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些照片，江澈慌乱的眼神，以及他含糊其辞的电话。心烦意乱之下，她打开了平时用来记录灵感的平板电脑，试图用浏览网页来分散注意力。
就在这时，平板电脑屏幕忽然暗了下去，就在她以为没电了的时候，屏幕又缓缓亮起，深蓝色的背景上，开始浮现出银白色的代码流。
许念愣住了。
这不是她的屏保，也不是什么软件弹窗。那代码流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汇聚，最终形成了一行清晰的艺术字：
「SysteAlert:criticalbugdetected.」
（系统警报：检测到严重错误。）
紧接着，
「Error:adeNianSad.」
（错误：惹念念生气了。）
许念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她下意识地想关掉，手指却像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屏幕上的字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简短的、如同日记般的文字，逐行浮现：
「date:x年x月x日。Location:美院展厅。
FirstSightofNiaRate:+++(Abnoral).
（初见念念。心率：+++（异常）。）」
「date:x年x月x日。Location:三食堂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