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参仙和那几个山灵精怪，七手八脚地把昏迷不醒的王清阳给抬回了鹰嘴砬子下的“暗水石门”。一进这裂隙，感受到那股子混合了水汽与草木清灵的独特气息，老参仙就“咦”了一声。
“这地方……确实有点门道，灵气沉静，能宁心安神。”他打量着昏暗的四周，又蹲下仔细看了看王清阳的状况。有了这环境压制，加上怀中那面偶尔微光一闪的铜镜，王清阳体内那几股快要把他撑爆的力量，总算不像刚才那样翻江倒海了，但依旧如同潜流暗涌，危险并未解除。他脸色还是变换不定，身体时而抽搐一下。
常天龙立刻把白瑾昏迷前的话转述了一遍。
“沉心潭？寒玉苔？”老参仙捻着胡子，若有所思，“俺好像听老辈儿提过一嘴，说这暗河下游是有个极寒的水潭，旁边石头上会长一种冰凉刺骨、能镇心火的苔藓……没想到是这狐狸丫头点出来的。看来她跟这老林子的渊源，比俺想的还深。”
他看向常天龙：“常家小子，那沉心潭俺没去过，只知道个大概方向。这暗河里面情况复杂，岔道多，水也冰得扎骨头，可不是啥好去处。你……”
“我去！”常天龙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他脱下厚重的旧棉袄，露出里面紧身的单衣，活动了一下筋骨，蛇类本就属阴，对寒冷和黑暗的耐受比常人强得多。“清阳兄弟等不了，白教主也需要那东西稳住伤势。告诉我大致方向，我脚程快，尽快找回那寒玉苔！”
林雪看着常天龙，眼里满是感激和担忧：“常大哥，你……小心啊！”
“放心吧，妹子，看好他们俩。”常天龙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到暗河边。河水漆黑，冒着丝丝寒气，水流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不再犹豫，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黑暗的河水吞没，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裂隙里，只剩下林雪、昏迷的白瑾、昏迷的王清阳，以及守着洞口的老参仙和几个精怪。
林雪坐在两个昏迷的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她拿出随身带的水壶，想给王清阳喂点水，可他还是牙关紧咬，水根本喂不进去，只能沾湿棉签，小心地擦拭他干裂起皮的嘴唇。
她又看向白瑾，白瑾虽然昏迷，但眉头似乎因为回到了这熟悉的环境，稍稍舒展了一些。林雪轻轻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心里默默祈祷。
时间一点点过去，裂隙里只有暗河的流水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等待，变得格外漫长煎熬。
……
王清阳的意识，此刻正沉沦在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之中。
他感觉自己一会儿被扔进冰窟，冻得灵魂都要碎裂；一会儿又被架在火上烤，灼热难当；体内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又好像有无数张嘴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各种混乱的意念、疯狂的呓语、被吞噬邪物的残破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旋转、冲撞。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痛苦和混乱彻底撕碎、同化的时候，一点温润、熟悉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在他心口亮起。
是那面铜镜传来的微光，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与白瑾紧密相连的仙缘契约的力量。
这丝力量很微弱，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模糊的意识抓住了一点“自我”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