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嘀咕的人,听见风声后也闭了嘴。毕竟谁不想多拿赏银?谁不盼着往上走一步?
清悦没再多说。她知道,堵不如疏。罚一人,是为了立规;奖一批,才是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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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这天辰时过来请安,见母亲正低头写条陈,便站在一旁等着。
清悦写完最后一行,才抬头:“功课都理顺了?”
“回母妃,策论改好了,十三弟也抄了一份送去上书房。”
“那你呢?有没有自己再写一遍?”
“写了。”
“记住,别人抄的是别人的,你得有自己的东西。”
胤禛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听说前几日处置了几个人?”
“嗯。”
“会不会……牵连太广?”
清悦放下笔,看着他:“你觉得他们是因旧主失势才被罚的?”
“儿臣不知。”
“他们是因欺瞒贪渎被罚的。”她语气平静,“规矩不是看人下菜碟的东西。今天纵了他们,明天就有人敢多报一百匹布、三百斤炭。后天呢?军饷也能虚报吗?”
胤禛沉默片刻,低头道:“儿臣明白了。”
清悦点头:“去吧,今日有骑射课,别迟到。”
胤禛退出去后,清悦重新拿起一份折子。是北库送来的炭薪结算单,数字整齐,三级签押齐全。她看了一会儿,轻轻放在已完成的堆里。
烛光映在纸上,字迹清晰。窗外传来更鼓声,一下,又一下。
她翻开新的账本,写下第一行:**腊月初七,各宫物料调度合规率九成八**。
安蓉进来换蜡烛,见她还在写,轻声问:“娘娘不歇一会儿?”
“再等等。”
她合上账本,从抽屉里取出那个小本子,翻到中间一页。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旁边标注了时间、事由。她用指甲在“赵禄”二字上轻轻划了一下,没勾,也没删。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文墨。
“娘娘,御膳房刚才退回一批南烛叶,说颜色不对。”
“哪个厨房送的?”
“延禧宫。”
清悦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文墨站着没动:“要不要……查?”
清悦盯着那本账,缓缓开口:“先记下来。”
她拿起笔,在本子背面添了一行小字:**延禧宫,南烛叶,疑伪报耗材**。
然后合上本子,放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