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的心猛地一沉！尽管早有预感，但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让她如坠冰窖。按照清宫规矩，低位妃嫔所生的皇子皇女，常由高位妃嫔抚养，美其名曰“得蒙教养”，实则也是为了平衡后宫势力，且能让孩子拥有更高的起点。贵妃佟佳氏地位尊崇，又无亲生子女，她若开口要抚养胤禛，于情于理，清悦都很难拒绝。
可那是她十月怀胎，历经艰辛生下的孩子！是她在这深宫之中最大的寄托和“项目成果”！怎能轻易让人？
“母亲，此话当真？”清悦的声音有些发颤。
“宫里都传遍了……只怕，并非空穴来风。”乌雅夫人叹了口气，“贵妃娘娘待你再好，终究……唉，你得早做打算啊。”
清悦靠在床头，看着身旁熟睡的儿子，小小的拳头蜷缩着，呼吸均匀。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抗是绝对不行的，只会得罪贵妃，也可能失去孩子。必须想个两全之策，或者说，找到一个能让贵妃改变主意，或者至少无法立刻将孩子抱走的理由。
她沉吟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几日后，康熙皇帝来永和宫看望小阿哥。清悦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皇帝按住。她倚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带着产后的虚弱，看着乳母怀中的胤禛，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母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
皇帝逗弄了一会儿儿子，心情甚好，转头见清悦神色，便问道：“你产后虚弱，当好生将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清悦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皇帝，声音哽咽却努力保持着清晰：“皇上，嫔妾……嫔妾不敢有烦心事。能为您生下胤禛，是嫔妾天大的福分。只是……只是嫔妾一想到，按宫中规矩，嫔妾位份低微，恐不能亲自抚育阿哥，心中……心中便如同刀割一般。”她说着，泪水滚落下来，却并非嚎啕大哭，而是那种隐忍的、令人心碎的悲伤。
她紧紧抓着皇帝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皇上，嫔妾知道规矩不可废，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求皇上……只求皇上看在胤禛尚且幼小，离不开生母的份上，容许嫔妾……多带他些时日，哪怕……哪怕只是一年半载，让他身子骨结实些也好……嫔妾保证，一定用心教养，绝不敢有半分懈怠，待阿哥稍长，定当……定当谨遵娘娘教诲……”她泣不成声，将一个母亲的不舍与无奈，以及对规矩的顺从，演绎得淋漓尽致。
康熙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却又深明“大义”的清悦，再看看襁褓中幼小的儿子，心中不禁一软。他沉吟片刻，拍了拍清悦的手：“好了，别哭了。月子里哭伤了眼睛可不是玩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胤禛还小，离不开生母照料也是常理。此事……朕心中有数，你且安心养着吧。”
皇帝没有明确承诺什么，但“朕心中有数”这句话，已然给了清悦巨大的希望和回旋的余地。
这次关于“项目成果”归属的博弈，清悦以退为进，打出了一张“母子情深”与“顾全大局”的感情牌，成功地暂时保住了抚养孩子的权利。但她也知道，这场争夺，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