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卫的铁骑踏着染血的雪原凯旋，战马脖颈下悬挂的敌首随着颠簸摇晃，冻僵的面孔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李定国的坐骑尤为醒目，鄂尔多斯札萨克郡王额璘臣的头颅长枪高高挑起，金盔上镶嵌的宝石已被血污遮盖，唯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仍直勾勾地瞪着灰暗的天空。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一名百户抹着脸上的血痂大笑：“用建奴最擅长的骑战砍翻他们，这才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士兵们哄笑着举起缴获的镶红旗盔甲和虎枪，雪地上投下如林的黑影。
李定国却突然勒住战马。
“朱由检还在延庆城？”
他猛地回头望向延庆方向，自己率骑兵追击阿济格时，孙传庭的人马还在城外，若是他们趁机袭击自己的后军？
“全军听令，急行军回延庆！”银枪一挥，数百铁骑如离弦之箭冲向城池。
当破虏卫赶到延庆城下时，城头已飘起黑底红字的“破虏卫”战旗。
千总飞奔下城禀报：“三将军！末将率步卒赶到时，城中只剩百姓。据称朱由检被孙传庭的亲兵裹挟，连夜逃往宣府了！”
李定国一拳砸在城墙砖上，骨节迸出血丝：“他们跑的倒快！”
如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虽重创镶红旗，却让崇祯这尾大鱼溜了。
“将军，是否追击？”亲兵急切问道。
李定国冷笑：“孙传庭同虎大威的骑兵不少，他们有心要跑，我们是追不上的。”
他指向北方雪原上隐约的烟尘：“鞑子本次入关蓄谋已久，绝对不会因为一次失利就放弃，延庆是连接居庸关同宣府的门户，即刻修葺城墙，准备迎战敌军！”
李定国独自登上城楼，眺望着居庸关的方向！
额璘臣的头颅被长矛插在垛口上，寒风吹动他散乱的发辫，宛如活物，远处城中的百姓正在清理壕沟。
“三将军，您说鞑子会来报仇吗？”年轻的哨总低声问。
李定国抚摸着手中的银枪：“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晨雾如纱，笼罩着延庆城外的雪原。
突然——“咚！咚！咚！”
城头的大鼓骤然炸响，震碎了清晨的寂静。守军揉着惺忪睡眼望向城外，瞬间浑身冰凉！
远处是一片蓝色的浪潮！
足足六七千正蓝旗铁骑在雾中显形，重甲映着微光，宛如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影影绰绰的蒙古骑兵，旌旗如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个明军老兵牙齿打颤：“居然来了这么多鞑子，咱们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雾霭中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一个身高近七尺（2米多）的巨汉策马而出，他身披三层铁甲，头盔下的面孔如刀削斧劈，虬结的肌肉几乎要将铠甲撑裂。胯下的辽东骏马本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在却显得像匹矮小的驴子。
“我叫图巴格！”
巨吼声震得城砖簌簌落灰，几个新兵竟被吓得跌坐在地。
“谁是李定国，敢不敢同我一战？”
声浪如雷霆滚过战场，就连城头上的积雪也被震落了下来！
李定国抠了抠被震得发痒的耳朵，嗤笑道：“老子有城池不守，陪你玩单挑？你这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蠢货！”
城头顿时爆发出哄笑！
但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图巴格突然抡起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猛地砸向地面。
“轰！”
冻土炸开三尺深的坑洞，飞溅的碎冰打得城墙噼啪作响。
李定国眼神一冷，突然抄起掣电铳，抵着垛口扣动扳机。
“砰！”
铅弹呼啸而出，五十步外精准命中图巴格胸口。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中，巨汉只是晃了晃身子，铅弹竟卡在第三层护心镜上，未能透体！
“哈哈哈！”
图巴格拍着胸甲大笑：“南蛮子的烧火棍不过如此，既然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就等着迎接我大清复仇的怒火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不过由于他的体重过大，马匹的速度显得有些缓慢!
尚未走出百步，第二发铅弹又从李定国手中射出！
掣电铳从未在五十步内破甲失败的记录，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傻大个一定是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穿了加厚的铁甲同棉甲，就不信他的背甲也同样有这么厚？
果不其然这次虽然距离更远，但是铅弹却成功击穿了他的铠甲，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血雾！
“呃啊！”
图巴格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倾，差点栽落马下。
军阵中，济尔哈朗和豪格脸色铁青。他们本想借巨汉震慑明军，却亲眼见证了火器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