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两支铁军如洪荒巨兽般对峙。当关宁铁骑的黑色洪流席卷而来时,梁军阵中突然响起三声尖锐的号角。
只见那些身披板甲的士兵如臂使指般变阵,刹那间竖起层层钢铁荆棘一丈长的超长矛组成森然枪阵,前五排斜指苍穹,后列垂直如林,在朝阳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掣电铳!“随着令旗挥动,阵列四角的神机卫齐刷刷举起新式火铳,精钢打造的铳管在晨雾中泛着银光。这些装备三眼铳的重步兵与斩马刀手互为犄角,构成毫无死角的杀戮迷宫。
吴三桂眼角微跳,这正是朱由崧仿效佛郎机人操练的“铁刺猬阵”,他曾听西洋传教士说过,在欧罗巴战场,这种方阵曾让数万骑兵饮恨沙场。
若是冲击此阵,即便是侥幸得胜,关宁铁骑也将所剩无几,幸好这只是一场“表演”!
战鼓骤变!洛阳卫的精骑突然从三面杀出,与关宁军碰撞出惊天动地的金戈之声。铁蹄掀起的烟尘中,刀光剑影闪烁如电,受伤战马的哀鸣与甲胄碎裂的脆响交织成死亡交响曲。
城垛后的崇祯死死攥着箭窗石壁,指甲在青石上刮出几道白痕。当看到关宁军旗号开始后移时,他龙袍下的双腿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此乃诱敌之计!”吴襄急声解释,话音未落便见战场风云突变。
不过此时两军已经距离京城较远,即便是踮起脚尖,也只能看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隐约间,发现原本“溃退”的关宁军突然分成两翼,将追击的梁军骑兵裹入口袋......
一炷香过后,只见少量梁军骑兵仓惶逃回!
“万胜!”京营将士的欢呼声震得城墙砖石簌簌落灰。
崇祯几乎喜极而泣:“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他拔出宝剑,高喊道:“将士们,给朕杀出去痛击梁逆!”
崇祯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在青砖地上划出一道细痕。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城外正在有序撤退的梁军步阵,那些如林的长矛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光。
“陛下明鉴!”
吴襄单膝跪地,甲胄铿锵作响:“梁逆步阵未乱,火器营更是毫发无损。方才得胜的不过是其游骑,若此时出城......”
他偷眼瞥见皇帝龙袍下摆沾着的墙灰,声音又压低三分:“恐中贼人诱敌之计啊!”
朱纯臣也急忙上前,借着为皇帝整理披风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按住天子握剑的手:“臣观梁军扎营时,西南方尘土飞扬,恐有伏兵......”
“够了!”崇祯突然暴喝,惊起飞檐上几只乌鸦。
他剑锋直指城外正在撤退的梁军:“尔等是要坐视逆贼全身而退吗?”
龙吟般的剑鸣声中,一块墙砖突然从箭垛崩落,砸在瓮城内引发一阵骚动。
王承恩说道:“此时孙督师的大军正在猛攻洛阳,我军只要守住京师敌军不战自溃,若是贸然出击反倒给了梁逆取胜之机!”
看到这些人全都畏敌如虎,怒吼道:“摆驾回宫!”
此时“大胜”梁军的关宁铁骑并未进入京师,而是驻扎在京东的通州一带,同驻扎在京西的梁军形成对峙之势。
虽未击退梁军但也打破了梁军对于京师的围困之势,使得京师的紧张气氛大大缓解,粮价也被腰斩,瞬间回落到了4两一石。
此时一行人在锦衣卫的护送下秘密由广渠门进入京城。
“陛下!大学士魏藻德求见!”
王承恩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崇祯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自梁军围城以来,他几乎夜不能寐,此刻听闻魏藻德归来,立刻挥手道:“快宣!”
殿门推开,魏藻德风尘仆仆地踏入乾清宫,官袍上还沾着北地风霜的痕迹。他快步上前,跪伏在地:“启禀陛下,微臣幸不辱命,皇太极终于答应议和了!”
崇祯眼中一亮,连忙起身:“爱卿辛苦了!建虏可曾提了什么过分要求?”
魏藻德喉头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那皇太极傲慢至极,听闻梁逆起兵后,竟狮子大开口,要我大明割让山海关以外全部辽东之地,并每年上缴岁币百万两......”
“砰!”
崇祯暴怒之下,一把抓起御案上的青花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瓷片飞溅,茶水泼洒在金砖上,映出皇帝扭曲的面容。
崇祯厉声咆哮:“建虏猖狂,怎敢如此放肆?“
魏藻德浑身一颤,额头紧贴地面:“陛下息怒!微臣据理力争,与建虏相持半月,最终......”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微弱:“争取到不割地、不赔款的条件,双方以兄弟之邦相称,陛下为兄,皇太极为弟......”
殿内骤然死寂。
崇祯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竟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冷笑:“好一个兄弟之邦!朕乃九五之尊,皇太极不过一介贼酋,也配与朕称兄道弟?”
魏藻德冷汗涔涔,连连叩首:“微臣无能!但建虏使者此刻正在臣府上等候签约,还请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