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走出前厅,阳光落在肩头。他抬手按了下右眼,墨玉色泽正缓缓褪去,裂纹状的余热还残留在眼底。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揣在怀里,封面烫得像块火炭。
他刚迈出两步,腰间玉佩忽然震动。
一道光幕弹了出来,白玉质地的符文浮在半空,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被谁随手写上去的。
【检测到剧情干预未申报,启动惩罚机制】
谢无妄脚步没停。
他知道这事躲不过。刚才吞噬皮蛋生意线,动静不小。系统装死三十天,现在终于想起来要管事了。
光幕一翻,新提示跳出来:
【任务发布:使乌启豪于一日内收到十二次公开差评】
【完成奖励:500因果值】
【失败惩罚:随机播放《大悲咒》三时辰】
他轻笑一声,低声说:“你这是嫌我太闲?”
话音落下,玉佩抖了抖,冒出一行小字:【宿主若觉委屈,可申请退出快穿系统。当前申请通过率:0.0001%】
“不退。”谢无妄把玉佩塞回怀里,“我还等着升王者呢。”
他拐出苏府侧门,顺着青石路往南市集走。江宁城今天风不大,街边旗幡垂着,几家铺子已经开始吆喝。乌记布行就在十字口,门前挂了三面绸缎招牌,金漆大字写着“正宗江南织造”。
乌启豪坐在柜台后,穿着靛蓝长衫,手里摇着折扇。他生得富态,下巴一圈短须,眼神扫来扫去,见人就笑,可那笑从不到眼角。
谢无妄站在街对面看了会儿,转身走进一家茶摊。他从袖中摸出一小块布角——昨夜在废弃账房捡的苏家边料,颜色纹理和乌家主打的“云锦缎”几乎一样。
他把脸抹了灰,又扯松衣领,扮成个跑单帮的贩夫模样,拎着布角进了乌记布行。
“掌柜的!”他嗓门一提,声音拖得老长,“你这绸缎……是真江南织造局出的货吗?”
乌启豪抬头,眯眼打量他:“哪儿来的?问这个做什么?”
“我在外头瞧见别家卖一样的布,价低三成。”谢无妄把布角拍在柜台上,“你说巧不巧?一模一样,连接缝处的暗纹都对得上。莫非是你这儿流出的货?还是说……根本就是贴牌?”
店里原本有三四个顾客正在看料子,一听这话全停了动作。
乌启豪脸色沉下来:“胡说什么!我乌家三代经营,信誉满城皆知。你一个乡下人,懂什么织造工艺?”
“我不懂?”谢无妄冷笑,“可我知道,买家最恨被当傻子耍。你仗着码头权势压同行,独占货源,现在又拿次品充好货,坑的是全江宁百姓的钱袋子!”
“放屁!”乌启豪猛地站起,折扇啪地敲在桌上,“你有证据?没有就滚出去,别在这儿败坏我字号!”
“证据?”谢无妄从怀里掏出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翻开一页,“你看这纸张厚度、纤维走向、墨迹渗透度——跟我手上这块布的质检报告完全一致。要不要我念给你听?‘经测定,该批次云锦含棉量超标,染色牢度不足,属三级残次品’。”
乌启豪愣住:“你……你哪来的报告?”
“官府备案的。”谢无妄合上书,环视四周,“各位也别信他嘴上说得好听。买回去才发现掉色起球,找谁赔?这种服务态度,也配称老字号?下次不来你这儿买,还得告诉街坊——黑心商家,专宰老实人!”
旁边一个妇人立刻放下手中布匹:“我说怎么上次买的裙子洗一次就缩水……原来是这么回事。”
另一个老者摇头:“早听说乌家仗势欺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两人拉着同伴就走。剩下的顾客也犹豫起来,陆续离开。
乌启豪气得脸发紫,冲门口吼:“你们别听这疯子胡扯!谁敢退货,我双倍赔!”
没人回头。
谢无妄慢悠悠收起布角,临出门还不忘说一句:“对了,明天我还来。带十个亲戚一起来‘捧场’。”
他走出铺子,拐进巷口,脸上灰一擦,恢复本来面目。右手轻轻抚过右眼,裂纹还在,但已接近愈合。
“差评算起来容易。”他自语,“开口骂人就行。可要让一群陌生人齐声骂,就得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对的。”
他靠墙站着,玉佩忽地又震了一下。
【当前差评统计:3\/12】
“才三个?”他挑眉,“看来得加点料。”
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匕首,刀柄刻着“生死看淡”。他用刀尖在墙上划了几道痕,又撕下一片衣角,系在巷口槐树上。
这是给后续人看的信号——有人闹过事,你还等什么?
他沿着街边走,路过一间酒楼。二楼窗户开着,几个商贾模样的人正喝酒谈天。
“听说乌记出事了?”一人问。
“可不是!”另一人接话,“有个乡民当众揭发他们卖假货,还拿出什么‘质检报告’,说得头头是道。十几个人当场退单。”
“啧,乌启豪这些年太横了。压价抢货,逼得小铺关门,现在报应来了吧?”
谢无妄嘴角微动,继续往前走。
他又去了三家与乌家有积怨的布行,每家只说一句:“乌记那边刚被人当街拆台,你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说不定能捡便宜。”
消息像水波一样荡开。
半个时辰后,他再回到乌记布行门口。
一群人围在那里。
一个卖菜的老汉指着柜台骂:“上月我闺女嫁人,买了你们一匹红缎,才穿一天就裂了!原来你们早就干这种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