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成功？”江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微妙变化，“后来发生了什么？”
苏念卿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凝重：“后来……分歧产生了。一部分人，包括你父亲，在目睹了早期原型展现出的惊人潜力和不可控性后，开始担忧其伦理后果和可能带来的毁灭性风险，主张暂停研究，建立严格的伦理框架。而另一部分人，则被技术的魔力所蛊惑，认为这是人类进化的必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继续，甚至试图将成果用于军事和操控领域。”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内部斗争异常激烈，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灾难。一次实验室事故——或者根本就不是事故——导致核心数据泄露，多名主要研究人员离奇失踪或死亡……项目被迫中止，所有资料被封存，参与者们讳莫如深，各自散去。你父亲也是在那之后，才将精力完全转向了传统的商业领域，不再触碰前沿科技。”
这段被封存的往事，充满了理想、野心、背叛与恐惧，其残酷程度远超江辰的想象。他终于明白，父亲对科技领域，尤其是人工智能，那种复杂而排斥的态度，其根源在此。
“您也是‘创世’的参与者？”江辰问道。
苏念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我那时还太年轻，只是边缘的观察者。但我见证了它的崛起与崩塌。”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江辰身上，“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认为，‘创世’的幽灵，从未真正散去。当年那些坚持‘不惜代价’的人，并没有放弃。他们转入地下，用更隐蔽的方式，继续着他们的研究。”
江辰的背脊窜起一股寒意。他联想到那个神秘的“深海”警告，联想到对“夜安灯”数据结构的窥探……难道，这些都与那个沉寂了二十年的“创世”项目有关？他们的“夜安灯”，在某种程度上触及了那些隐藏势力敏感的神经？
“您是说，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可能与‘创世’的残余势力有关？”江辰的声音低沉。
“只是一种可能性。”苏念卿呷了一口咖啡，语气恢复平静，“‘夜安灯’所探索的情感计算和人性化交互，在某种程度上，与‘创世’当年试图突破的方向有重合之处，虽然你们的出发点和路径截然不同。但这足以引起某些‘怀旧’势力的注意，尤其是当你们开始获得国际关注的时候。”
她放下咖啡杯，看着江辰，眼神意味深长：“小心那些对‘数据’和‘意识’过于痴迷的人，江辰。你父亲当年选择退出，是为了保护更多人。而现在，你走的这条路，很可能再次触碰到那个危险的边界。”
这次会面，像在他面前揭开了一个巨大冰山的一角。父亲的过去，当前的威胁，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离开咖啡馆，江辰的心情异常沉重。苏念卿透露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回到酒店房间，他打开私人笔记本电脑，试图从父亲早年的一些零散笔记和电子存档中寻找关于“创世”的蛛丝马迹。大部分记录都已被清除，但在一个极其隐蔽的、需要多重密码才能访问的加密分区深处，他发现了一个被命名为“Genesis_Legacy”（创世遗产）的文件夹。
文件夹是空的，但系统日志显示，就在上周，有人成功访问过这个文件夹，并下载了里面的全部内容——而那个访问者的Ip地址，经过层层伪装，最终指向了一个位于开曼群岛的服务器，与之前试图探查“夜安灯”数据结构的异常访问，源自同一个地域！
几乎在同时，他的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对话窗口强行弹了出来，上面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的、血红色的文字：
「遗产，该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