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苏宁道了谢,接过梨子。陆信也给王老五递了根烟。
王老五点上烟,吸了一口,凑近陆信,压低声音:“信子哥,兄弟今天来,是有个事儿想跟你打听打听。”他瞥了一眼苏宁,声音更低了,“听说……你这办了个啥‘许可’?搞副业那个?”
陆信眼神微动,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哎呦,还是信子哥你有眼光,动作快!”王老五一拍大腿,“不瞒你说,兄弟我也寻思着弄点啥。你看我,要文化没文化,要力气……也就一般。就想着,能不能也跟着政策,倒腾点小买卖?听说……去南方弄点电子表、蛤蟆镜回来卖,挺赚钱?”
电子表?蛤蟆镜?苏宁在一旁听得心里直摇头。这东西风险太大,而且王老五根本不是那块料。
陆信吐出一口烟,语气平淡:“王哥,那玩意儿水太深,不是咱们能玩的。政策是让搞副业,也是要脚踏实地,干点靠谱的。”
王老五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讪笑道:“那是,那是!信子哥说得对!我也就是瞎琢磨……那你看,像我这样的,能干点啥?”
陆信看了他一眼:“你要真想干,不如去公社砖瓦厂问问,他们常年招临时工,虽然累点,但钱现成。”
王老五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又东拉西扯了几句,便借口天晚,骑着车子走了。
送走王老五,苏宁和陆信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人来的目的。不过是看他们似乎踩准了点子,想来探探路,甚至想搭个顺风车。
“这种人,以后少不了。”陆信掐灭烟头,声音没什么起伏。
“嗯。”苏宁应着。政策放开,机会来了,牛鬼蛇神也会跟着来。但他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夜色渐浓,新月如钩。
新家里,油灯散发出昏黄温暖的光。苏宁继续编着她的展销会货品,陆信则就着灯光,打磨一把新做的锅铲手柄。
屋里很安静,只有竹篾穿梭和砂纸摩擦的细微声响。但一种无形的力量,却在两人之间,在这崭新的四壁之内,悄然凝聚。
政策的风已经吹起来了,能不能借力上天,各凭本事。
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船和帆,只等东风更劲。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狗吠。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