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屋檐下的冰棱都掉了好几根。
苏宁站在门口,看着周桂兰消失在寒风里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害怕,是气的。这家人,就像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她重重地关上门,插好门栓,背靠着冰冷的木门,深吸了几口气,才把那股翻腾的怒气压下去。
不能生气,生气就输了。日子是自己的,得往前看。
她走到灶台边,把那块冷红薯吃完,又灌了几口凉水。然后,坐到油灯下,拿起那只纳了一半的鞋底,一针一线,用力地扎下去。
针脚细密而结实,就像她此刻的决心。
夜里,果然下雪了。鹅毛般的雪片无声地飘落,覆盖了田野、道路和屋顶。世界一片洁白,寂静无声。
破屋里,油灯如豆。
苏宁就着灯光,把最后几针收完,一只厚实耐穿的千层底布鞋终于做好了。她把鞋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想象着陆信穿上它的样子。
然后,她找出一张干净的草纸,又翻出半截铅笔头——这是陆信以前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她趴在炕沿上,借着微弱的光,开始写信。
“陆信,家里都好,草编生意都挺稳定的。前段时间我给你做了双鞋,现在鞋已经做好了,等你回来穿。钱够用,别惦记。你自己当心。”
寥寥数语,写写停停,用了很久。
她把信纸仔细折好,和那双新布鞋包在一起,放在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
雪光映着窗纸,屋里比平时亮堂些。
苏宁吹熄了灯,躺在冰冷的被窝里,怀里紧紧抱着那双鞋和那封信。
外面风雪呼啸,屋里冷得哈气成霜。
但她的心,因为有了这份默默的等待和遥远的牵挂,似乎也生出一点点微弱的暖意,支撑着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冬天还很长。
但她知道,只要熬过去,春天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