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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药葫的一个小学徒(1 / 2)

“阿允。”

允堂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新名字,像触摸一件刚换上还带着粗砺感的麻布衣衫。它剥去了“十五皇子”的锦绣外袍,将需要重新扎根的生命内核暴露在西域干燥的风沙里。

南承耀并未在绿洲多做停留。

次日黎明前,便带着两名随从悄然离去,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他只留给允堂一句嘱咐。“多看,多听,多学,少言。此处便是你暂时的根,能扎多深,看你自己的造化。”

绿洲哨点的负责人,那个被称作“老穆”的汉子,接替了阿青,成为允堂新的指引者。

老穆约莫四十上下,皮肤是常年被风沙浸染出的古铜色,左颊有一道陈年刀疤,让他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凶悍。但他对药材有着近乎本能的熟稔,那双布满厚茧和裂口的大手,分拣起干燥的根茎叶草时,精准轻柔。

允堂——阿允的新生活,就从辨识和处理药材开始。

允堂被安排住在哨点角落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除了一席草垫、一张粗木矮几,别无他物。

清晨,天光未亮,他便要跟着其他伙计起身,将夜间收拢晾晒的药材搬到空地上,趁着日头未烈,进行分拣、去杂、切片或研磨。

空气中终日弥漫着复杂的气味——甘草的甜润,红花的涩烈,锁阳的腥臊,还有某些西域特有草药难以名状的辛辣或腐土气息。

起初,这些工作对他而言艰难陌生。

干燥带刺的草茎会划破允堂曾养尊处优的手指,沉重的石杵需要耗费他远未恢复的臂力。

但允堂只沉默地做着,汗水滴落在尘土里,旧伤在重复性的劳作下隐隐抗议。

老穆并不多言,只在经过时偶尔停下,拿起一片他切坏的药材,摇摇头,或是抓起一把他分拣好的,嗯一声,算是认可。

阿青并未离开,她似乎成了哨点的暗卫,身影时常出现在屋顶、胡杨林边缘,或是夜幕降临时某个不起眼的阴影里,警惕着外部的一切风吹草动。

她与允堂保持着距离,目光偶尔交汇,也只是微微颔首,仿佛那夜废墟下的生死援手,只是职责范围内一件寻常小事。

几天后,老穆开始带着允堂跟随小型驮队,前往附近较小的绿洲或游牧部落聚集点,用哨点储存的药材交换皮毛、盐块,或是收集新的草药样本。

这是允堂第一次真正走近西域的民间。

允堂看到了龟裂土地上顽强存活的梭梭草,牧民帐篷前眼神桀骜的孩童,集市上穿着艳丽裙袍、戴着繁复银饰的异族女子,她们的笑声像沙漠里的铃铛。

这里的生活,剥离了诰京的繁华与宫闱的算计,他很满意,心里唯一挂念着东远的安全。

在一次与一个小型部落的交易中,老穆用几包清热解毒的草药,换取了他们刚从戈壁滩上挖到的几株“肉苁蓉”。交易完成,部落长老却拉住了老穆,用生硬的官话夹杂着胡语,焦急地比划着。

老穆听了一会儿,眉头皱起,示意允堂跟上。

他们被带到一顶散发着奶腥和羊膻味的帐篷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躺在地毯上,脸颊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胸口有明显的红斑和水泡。

“是天花。”老穆检查后,沉声对允堂说,声音压得很低。“凶险。”

部落里的人围在帐篷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期盼。

老穆迅速打开随身的药囊,取出银针和一些药粉。

让允堂帮忙按住男孩因高热而挣扎的身体,用烈酒擦拭银针,然后刺破几个大的水泡,敷上特制的药粉。整个过程,老穆神情专注,动作稳定,那刀疤脸在帐篷昏暗的光线下,竟显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允堂看着男孩痛苦扭曲的小脸,看着老穆额角渗出的细汗,看着帐篷外那些质朴而焦虑的面孔,心中某处被触动。

在诰京,生死往往与权力阴谋纠缠;在这里,生死却如此直白,与一碗药、一根针紧密相连。

回程的路上,驼铃声在空旷的戈壁上显得格外孤寂。

老穆难得地主动开口。“在这里,药能活人,也能杀人。看你用它来做什么。”目光看了允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