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政策触动了旧有士绅的利益,初期阻力不小。但在黑石城锋锐的“砺锋”军和高效的基层官吏强力推行下,很快展现出强大生命力。大量失去土地的流民涌入黑石城辖区,得到了安置,社会迅速安定下来。生产效率提高,商业日渐繁荣,府库税收不降反增。
对比中原地区的战火纷飞、饿殍遍野,黑石城控制区俨然成了一片乱世桃源。越来越多的北方士子、商人、工匠携家带口,想方设法南下来投。一种无形的口碑正在形成:欲避乱世,唯望黑石。
这一日,凌风在韩冲陪同下,巡视至淮安前线。站在加固后的城墙上,可见运河上千帆竞渡,一片繁忙。对面,是李洪基部将刘宗敏的大营,旌旗招展,却掩不住一股暮气。
一个从北面逃难过来的老秀才,在粥棚前拉住凌风侍卫,泣不成声:“将军!小老儿是从济南逃出来的,那边……易子而食啊!求将军收留,我等愿效死力!”周围难民纷纷跪倒,黑压压一片。
韩冲低声道:“城主,近日此类投奔者越来越多,其中难免混有细作。”
凌风望着眼前景象,缓缓道:“细作要防,但人心更要争取。传令下去,所有投奔百姓,严格甄别后,妥善安置。有技艺者,量才录用;愿从军者,严格考核。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黑石城不仅是兵强马壮,更是秩序与希望所在!”
他抬头望向北方,目光深邃。技术优势、经济繁荣、人心所向,正在悄然积聚,等待着转化为最终定鼎天下的力量。下一阶段,他的目光将投向更深远的方向——如何利用这日益增强的实力,在天下这盘大棋上,落下决定性的棋子。是继续隔岸观火,还是伺机北伐?是与南明虚与委蛇,还是另立旗帜?每一个选择,都关乎亿万生灵的命运。
时光任苒,黑石城的盛夏,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来。督军府议事厅内,冰盆散发的寒意压不住众人心头的焦躁。三封急报几乎同时呈上凌风的案头,来自三个不同方向,却传递着同一个信号——风暴将至。
“城主,南京方面送来‘廷寄’。”刘文泰展开一卷明黄绸缎,语气凝重,“史可法、马士英联名,以‘江南民力维艰’为由,要求我们将今岁漕粮份额提高三成,并‘暂借’火炮二百门、火铳五千支助剿流寇。”他顿了顿,补充道,“信使暗示,若不应允,南京或考虑断绝与我方粮草贸易。”
“趁火打劫!”陈大疤一拳砸在案上,“老子带舰队去金陵江面转一圈,看他们还敢不敢张嘴!”
凌风抬手制止,目光转向老拐。老拐会意,低声道:“李自成部将刘宗敏,已移师徐州外围,兵力增至八万,对外宣称‘就食东南’,其斥候近日频繁出现在韩将军防区二十里外。另,据北平(北京)暗桩密报,清国摄政王多尔衮派其弟多铎为靖远大将军,携重炮数十门,已抵达山海关一线,似有异动。”
三方压力如同绞索,从南、北、西三个方向同时勒紧。厅内一片死寂,众人目光聚焦于凌风。
“要粮、要枪、还要命?”凌风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冰凉的青瓷茶杯,“那就看看,谁的胃口更好。”
他首先看向刘文泰:“回复南京:漕粮可增一成,但需以市价九折结算,且必须用硝石、硫磺等物资抵扣。火炮火铳,一门不给。告诉他们,黑石城的兵工厂正在全力生产‘新式火器’,无暇顾及旧货。若江南急需,我们可派工匠‘指导’他们自建工坊——当然,技术转让费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