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伦理的诗性突围与方言书写的精神还乡》
——论《兵哥哥嘅壮举》的叙事伦理与诗学重构
文\/文言
在粤北韶关沙湖畔的烟雨中,一首以粤语书写的《兵哥哥嘅壮举》如惊雷般震响文坛。诗人树科以商丘桑梓地的溺水事件为切入点,用九声六调的方言韵律,将国防科大校友张伟救人壮举锻铸成一首现代伦理的史诗。这首看似直白的叙事诗,实则蕴含着儒家仁学、墨家兼爱与佛教慈悲的三重精神密码,更在粤语诗学的独特维度上,完成了一次对生命价值的深度叩问。
一、事件诗学:多重伦理困境的叙事解构
诗歌开篇即以“今闻中原商丘桑梓地\/夫妻嗌交,女人小气\/投湖自尽攞命弃”的平实叙述,构建起现代社会的伦理困境图景。夫妻龃龉演变的生命悲剧,恰如《孟子》所言“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却在现代性裂变中异化为“有心冇力”的集体彷徨。诗人用“路人三甲睇到\/隔篱邻居义气”的细节,勾勒出都市丛林中邻里关系的疏离与温情并存,这种矛盾性在“通通落水行仁,唉!”的叹息中达到高潮,形成哈姆雷特式“救赎还是旁观”的现代性诘问。
张伟的登场犹如黑暗中的火炬,“好在不愧,真嘅兵哥”的赞叹,实则是儒家“见义不为,无勇也”的当代回响。诗人刻意淡化军人身份的政治符号,转而聚焦“对母感恩不惜一拜跪”的孝道瞬间,这种“跪乳”意象与“奋不顾身救五人”的壮举形成互文,暗合《孝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伦理悖论——当孝道遭遇大义,个体生命如何完成超越性的价值选择?
二、方言诗学:九声六调中的生命韵律
粤语特有的入声字在诗句中如珍珠落玉盘,“投湖自尽攞命弃”的“弃”字短促收尾,将绝望情绪钉入读者心魄;“溺水冇救起”的“起”字上扬,又让悲剧氛围陡生变数。这种声调的抑扬顿挫,恰似《诗经》“风雅颂”的现代变奏,使叙事获得音乐性的伦理张力。方言词汇的古雅特质更在“行仁”“义气”等处显影,印证了施仲谋教授“粤语接近汉唐古音”的学术论断。
诗人对粤语叙事节奏的掌控堪称精妙,“睇视频:奖金五万赠母校……”的现代性收束,与前文古朴的方言叙事形成时空对话。这种“古韵今声”的交织,恰如陈寅恪先生倡导的“以诗证史”方法论,让方言成为承载集体记忆的文化密码。当“靓仔伟”的市井称谓与“奋不顾身”的书面语碰撞,粤语诗的混搭美学便显现出强大的文化包容性。
三、生命哲学:墨家兼爱与佛家慈悲的现代转译
“连随善举四人”的叙事细节,暗合墨子“兼爱交利”的伦理观。诗人用“天下边有老妈唔锡仔?”的反问,将母爱本能升华为普世价值,这种从私德到公义的跨越,恰似《墨子·兼爱》中“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的现代演绎。而“己己晕低”的粤语表达,既保留了古汉语“己”字的重复强调,又以口语化的“晕低”消解了崇高叙事的距离感,形成独特的审美张力。
佛教“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的慈悲精神,在“奖金五万赠母校”的结局中得以彰显。诗人将世俗意义的奖金转化为精神传承的符号,这种“财布施”到“法布施”的升华,恰似《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禅意表达。当物质奖励与精神馈赠形成互文,诗歌便完成了从个体事件到文化符号的蜕变。
四、诗学创新:新闻入诗与底层书写的伦理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