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院的柴房里,潮湿的霉味混着松脂燃烧的焦香,在逼仄的空间里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气息。
秦风半蹲在地上,炭笔在斑驳的墙面上飞快游走,火星时不时从炭尖溅落,在青砖上留下点点黑痕。
火光摇曳中,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投在布满蛛网的墙角。
“丙字仓换了新守卫,”秦风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柴房外栖息的夜鸟,指尖重重戳在墙布防图的西北角,炭灰簌簌落在他沾满泥污的靴面上,“是赵德海的亲卫营,个个膀大腰圆,每人腰间都挂着狼头令牌,见人就查宗族文书,连三岁孩童的户籍都要盘问半天。”
他顿了顿,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柴,火星猛地窜起,映得他眼底满是凝重,“我昨日扮成挑夫混进去时,亲眼看见他们把一个没带文书的货郎打得半死,扔去了乱葬岗,手段狠辣得很。”
萧澈靠在柴房的木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玉佩。玉佩背面暗藏的短刃边缘,被他反复蹭过,泛起冷冽的光。
他的目光落在布防图上,眉峰微蹙:“密室的位置确定了?”
“水井下有三层暗舱,”秦风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伸手在火堆旁比划着,“最上层是装私盐的空仓,中间层堆满了炸药,引线用的是火油浸过的麻绳,遇火星就炸;最底层的石门上刻着星图,与您那罗盘上的纹路能完美对上。只是……”
他忽然停顿,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往柴房门口望了望,确认无人后才继续说道,“赵德海的人今早在盐仓外围转了三圈,马车上拉着个黑漆匣子,从缝隙里能看见里面有活物在动,听动静像是人,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怕是没安好心。”
萧澈的指尖在布防图“天权星”的位置重重一按,炭笔画的星纹被按出一道深痕。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字条,凑近火堆,火光下“三更搬货”四个字格外刺眼。“截信的暗卫说,赵德海要连夜转移先帝手谕。”他的声音冷得像盐仓里的寒冰,“这手谕怕是关系到他私通北疆的罪证,一旦被他转移,再想扳倒他就难了。”
秦风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炭笔的手猛地收紧,炭尖“咔嚓”断成两截。
“那我们……”他急切地追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先帝手谕可是关键证据。
“按原计划行事。”萧澈的语气不容置疑,指尖在布防图上画了一道弧线,将盐仓、码头和暗河的位置串联起来,“你带一队暗卫从水道潜入,用醋淬过的寒水石打开石门。记住,见到手谕后先别轻举妄动,等我发出信号再行动,以免触发赵德海设下的陷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布防图上的码头标记,“二队守在码头,只要见到挂‘李’字旗的船,就立刻放火箭,绝不能让他们把私盐和手谕运出通州。”
“那沈小姐……”秦风犹豫着开口,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客栈二楼的方向。柴房的窗户正对着沈清歌的房间,帐幔上映着一道纤细的影子,显然她还没休息。
“她留在客栈。”萧澈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的星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盐仓凶险,机关密布,她去了只会徒增危险。我已安排了两名暗卫在客栈外守着,确保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