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半息之间,萧澈已如离弦之箭从供桌后窜出!他竟没拔腰间长剑,反手握紧剑鞘,照着黑影胸口的气海穴直捣而去——这一击又快又准,恰好撞在黑影发力拔刀的瞬间,黑影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刚要闷哼出声,萧澈已借着冲劲绕到他身后,左手如铁钳般捂住他的嘴,指腹死死按在他的下颌关节上,让他连半声痛呼都发不出来;右手则闪电般抽出长剑,剑刃贴着黑影的颈侧皮肤滑过,寒气瞬间浸透衣领,逼得黑影浑身僵住,连挣扎的力气都卸了大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多余的声响,唯有剑鞘撞在骨头上的闷响、剑刃划破空气的轻吟,在寂静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剩下的四个黑影见状,再按捺不住,从庙门两侧与梁柱后窜出。他们显然是经过严密训练的死士,动作间毫无滞涩,两人举刀直扑萧澈,刀风凌厉,朝着他握剑的手腕与后心要害砍去;另外两人则绕到沈清歌身后,钢刀反握,想趁她未及转身时,用刀背敲晕她——这分工明确的战术,显然是早有预谋,连袭杀的顺序都算得丝毫不差,足见其行事之刁钻。
沈清歌却没回头。她余光已瞥见那两个绕后的黑影,此刻听见身后刀风逼近,非但没慌,反而脚下轻点,身形如蝶般往侧前方飘出半尺,恰好避开刀背的同时,手腕一扬,两根淬了麻筋散的银针“咻咻”飞出,角度刁钻至极,不偏不倚射中左边两个攻向萧澈的黑影膝盖后弯!
“唔!”那两人只觉膝盖处一阵酸麻,紧接着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腿一软,“扑通”两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砖上的声响在庙里回荡。其中一人反应极快,刚要抬头喊“有埋伏”,沈清歌的第三根银针已破空而至,精准扎在他颈侧的哑穴上——他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挣扎。另一人见状,竟要伸手去拔靴筒里的毒匕,可他手指刚碰到匕柄,一道黑影已从门外窜入,是萧澈安排在庙外的暗卫!暗卫身手利落,掌心劈在他颈后“风池穴”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毒匕“哐当”掉在地上,匕身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剩下的两个黑影见同伴瞬间折损三人,脸色骤变,哪还敢恋战?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朝萧澈虚晃一刀,转身就往庙门跑——他们跑得极快,脚边带起的雪粒都溅到了门框上,可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守在那里的暗卫拦住。这两个暗卫是萧澈亲手训练的“影卫”,最擅长近身缠斗,见黑影扑来,不退反进,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手肘顶在其肋骨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黑影闷哼着弯下腰,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按在地上,粗麻绳三两下捆了个结实,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眨眼间,五个杀手已尽数被制。萧澈松开按在第一个杀手嘴上的手,任由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剑刃却始终抵在他的咽喉处,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说,谁派你们来的?”他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却冷得能冻住空气,眼底的寒芒比剑刃更甚。
那杀手却咬着牙,梗着脖子不肯说话,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桀骜的冷笑,眼神里满是“宁死不屈”的狠劲。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含糊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套话,做梦!”话音刚落,他突然猛地抬头,竟想往萧澈的剑刃上撞——这是要自尽灭口,显然背后之人给了他们极大的威慑,或是许了极重的好处,才让他们连死都不怕。
萧澈早有防备,手腕微抬,剑刃往上移了半寸,恰好避开他的撞击,同时左脚脚尖在他胸口轻轻一点,一股内力透入,瞬间封住了他的气血,让他连自尽的力气都没了。“想死?没那么容易。”萧澈的语气更冷,“你不说,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一旁的沈清歌这时走了过来,她没看地上的杀手,反倒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他的衣物。这杀手的夜行衣料子是极少见的水波纹锦,虽染成了黑色,却能看出质地精良;腰间系着的腰带是牛皮制的,上面缝着一颗极小的铜扣,铜扣上刻着半个“海”字——沈清歌指尖碰了碰那铜扣,抬头看向萧澈,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他腰间的铜扣。”
萧澈颔首,给了暗卫一个眼神。暗卫立刻上前,按住那杀手的肩膀,另一只手探向他的内袋——杀手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暗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暗卫摸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小包。油纸包裹得极紧,暗卫打开时,还能看见里面沾着的细盐——显然是为了防止信件受潮,可见这封信的重要性。
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收信人,封口处却盖着一枚火漆印,火漆是暗红色的,印纹是一个清晰的“海”字,正是赵德海的私章!萧澈接过信,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缓缓展开——借着跳动的烛火,信纸上行云流水的字迹映入眼帘,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沈清歌凑过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雪光,一字一句看清了信上的内容:“密切监视靖王的动向,若发现其接触码头布防图,立刻汇报;上元节炸西港码头之事,提前至亥时三刻,切勿延误;硝石已分三批运至西港福记货栈,货栈后院地窖有暗门,可通漕运暗河;码头守卫已用五百两黄金买通,亥时一刻会换班离岗;若事败,从漕运暗河的东港出口逃,那里有三艘快船接应,船身涂成黑色,船头挂红灯为记。”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只画了一个小小的“海”字印记,与腰带上的铜扣遥相呼应。
“竟提前到了亥时三刻。”萧澈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将信纸递给沈清歌,“赵德海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想提前动手。原计划明日下午才让兵部派兵,现在看来,必须提前了。”
沈清歌接过信纸,指尖划过“货栈后院地窖有暗门”几个字,眼神一凛:“他不仅提前了时间,还留了退路,连快船都准备好了,心思倒是缜密。不过这封信也给了我们两个关键信息——一是硝石的确在福记货栈,还有暗门通暗河;二是东港有接应的船,漕运帮那边得提前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