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裂痕(2 / 2)

很快,王氏带着沈清瑶匆匆赶来。见沈清歌倒在地上,肩头渗着血,王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怎么回事?”

“夫人!”春桃哭着扑过去,“方才大小姐喝了您送来的汤,就说头晕,然后就摔倒了!这血……像是撞到桌角了!”

王氏看向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沈清歌肩头的血,脸色微微变了变——那符纸明明说会让人悄无声息地昏迷,怎么会摔倒流血?

“快!快请大夫!”王氏故作焦急地喊道。

沈清瑶站在一旁,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沈清歌,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而“昏迷”中的沈清歌,唇角正贴着春桃的衣袖,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大夫来得很快,是平日里给沈府瞧病的刘大夫。他背着药箱,被王氏的丫鬟一路催着,脸上带着几分仓促。

“快看看大小姐怎么样了!”王氏站在一旁,语气焦急,眼神却紧紧盯着刘大夫的手。

刘大夫俯身,搭住沈清歌的腕脉。片刻后,他眉头微蹙,又翻看了她的眼睑,最后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伤口上。

“大小姐脉象虚浮,像是受了惊吓,又有些气血不足。”刘大夫站起身,拱手道,“肩头只是皮外伤,不打紧,敷些药膏便好。至于头晕……许是近日忧思过度,加上天气转暖,有些暑气上头。”

王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说清歌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快开些方子,让她好好补补。”

“是。”刘大夫应着,提笔写方子,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春桃在一旁听得咬牙——这刘大夫分明是被王氏收买了!

沈清歌“悠悠转醒”,眼神迷茫,像是刚从噩梦中挣脱。她看向王氏,声音微弱:“母亲……我怎么了?”

“你喝了汤就晕倒了,还撞在了桌角。”王氏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大夫说你是累着了,往后可得好好歇着。”

沈清歌眨了眨眼,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女儿……女儿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母亲端着药来,说要给我补身子……”

王氏的笑容瞬间僵住。

刘大夫写方子的手顿了顿,飞快地抬眼瞥了沈清歌一眼,又低下头去。

沈清瑶在一旁急了:“姐姐胡说什么!那是鸡汤,不是药!”

“是吗?”沈清歌泪眼婆娑地看向她,“许是我记错了……只是那汤喝着,有点苦苦的。”

“苦?”沈清瑶脱口而出,“我明明让厨房放了好多红枣……”话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王氏狠狠瞪了沈清瑶一眼,转向刘大夫:“刘大夫,方子写好了吗?让丫鬟赶紧去抓药。”

“好了好了。”刘大夫将方子递过来,匆匆行了个礼,“那在下先告辞了。”他转身就走,脚步都有些踉跄。

沈老爷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屋里的一切。方才沈清瑶的话,他全听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老爷走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又落在沈清歌肩头的伤口上。

“老爷,只是清歌不小心摔了一跤。”王氏连忙解释,“许是她太思念她母亲,心神不宁……”

“母亲的汤,女儿很喜欢。”沈清歌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只是女儿没用,喝了就晕了,还让母亲担心了。”

她越是这样说,沈老爷的脸色就越沉。他了解王氏,也知道沈清瑶骄纵,可沈清歌一向怯懦,从不敢说半句假话。

“清瑶,”沈老爷看向小女儿,“你怎么知道汤里放了红枣?”

沈清瑶吓得躲到王氏身后,支支吾吾道:“我……我猜的……”

“猜的?”沈老爷冷笑,“我看你是早就知道!”他转向王氏,“王氏,清歌是你的继女,也是沈家的嫡长女!你就是这样照看她的?”

王氏脸色发白,屈膝道:“老爷息怒,是妾身失察……”

“罢了。”沈老爷摆摆手,语气疲惫,“清歌,你好好歇着,这几日不用去请安了。”他又看向王氏,“管好你的女儿,别再惹是生非。”

说罢,沈老爷拂袖而去。

王氏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狠狠剜了沈清歌一眼,带着沈清瑶愤愤离去。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春桃扶着沈清歌躺下,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刚才太险了!要是老爷没进来……”

“他会进来的。”沈清歌闭上眼,唇角带着一丝冷意,“父亲虽然不问后院事,但他心里清楚,谁是真心,谁在演戏。”

她知道沈老爷对母亲并非全无感情,只是十年前的事,他或许有难言之隐,或许是被王氏蒙蔽。但今日之事,足以在他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颗种子,会慢慢发芽的。

夜里,沈清歌坐在灯下,再次翻开母亲的医案。借着烛光,她忽然发现最后一页的角落里,用极淡的墨迹写着一个名字——“清虚观”。

清虚观?

难道母亲的死,还和这清虚观有关?

沈清歌指尖在那三个字上轻轻划过,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清虚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