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铁锈味，刮过城郊废弃仓库区的断壁残垣。林小满蹲在一栋垮了半面墙的办公楼二楼，膝盖抵着满是灰尘的水泥窗台，指尖轻轻摩挲着领口那颗银色纽扣——微型摄像头就藏在里面，镜头正对着百米外那栋亮着灯的红砖仓库。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袖口磨出毛边，帽子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背上还挎着个破洞的帆布包，里面塞着拾荒者常用的编织袋和几个空塑料瓶。这副装扮是她下午特意准备的，为的就是混进这片荒无人烟的区域——这里曾是“深海”的旧据点之一，如今成了王副队长和毒贩约定的交易点。
帆布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沈严早上通过奶茶订单传过来的纸条照片：“王副队18:00交易，货是军用炸药，盯紧他的公文包，里面有运输通行证。”林小满按灭屏幕，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壳上顿了顿——早上在写字楼接奶茶时，沈严的手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薄汗，低声说“小心点，交易后我在仓库东侧的老加油站等你”。此刻想起这句话，她心里像是被塞进了团暖烘烘的棉花，却又很快被紧张压下去——小李被抓的教训还在眼前，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仓库区的路灯早就坏了，只有红砖仓库的几扇窗户透出昏黄的光，像野兽睁着的眼睛。林小满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镜头透过办公楼破碎的玻璃，精准对准仓库的正门。她拿出望远镜，看见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靠在仓库门口抽烟，袖口隐约露出纹身，脚边放着根金属棒球棍——是毒贩的保镖。
她看了眼手表，17:58。还有两分钟。
风突然变大，吹得办公楼的窗户框吱呀作响，帆布包里的塑料瓶被吹得滚出来，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林小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伸手去捞，指尖刚碰到塑料瓶，就看见仓库门口的其中一个保镖朝办公楼的方向看了过来，眉头皱着，嘴里还骂了句什么。
她立刻缩回手，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墙壁上的水泥渣硌得她肩胛骨生疼，却不敢动一下——一旦被发现，不仅拍不到证据，她自己也会陷入危险。好在那保镖只是看了几眼，就转回了头，继续和同伴聊天，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只能隐约听到“……赵少校……没问题……”
“赵少校”这三个字像根针，扎进林小满的耳朵里。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赵少校果然和“深海”勾结在一起，之前袭击天台的黑衣人、伪造沈严的尸检报告，背后都有他的影子。这次王副队长交易的军用炸药，恐怕也是通过赵少校的关系弄来的。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仓库西侧的小路开了过来，车灯熄灭在仓库门口。林小满立刻拿起望远镜，看见驾驶座下来的人——正是王副队长。他穿着便装，黑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走路的姿势有些急促，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像是在怕被人跟踪。
仓库门口的保镖迎了上去，其中一个人低声问“王队，货呢？”，王副队长没说话，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跟着保镖走进了仓库。窗户透出的光影里，能看到他的身影在仓库里转了一圈，似乎在检查环境，然后才站定在仓库中央，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文件夹，放在旁边的铁架上。
林小满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调整摄像头的焦距，对准那个文件夹——那应该就是运输通行证。她按下领口的录音键，微型麦克风开始收录仓库里的声音，虽然隔着百米远，只能听到模糊的对话，但关键信息足够清晰。
“货带来了？”是王副队长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
“急什么？”另一个声音响起，粗哑低沉，应该是毒贩头目，“王队先把‘路条’给我看看，确认能出港，我再给你货。”
林小满看见王副队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那个毒贩。毒贩接过纸，凑到窗边的灯光下看，手指在纸上划过，嘴里念叨着“军部运输处的章……赵少校的签字……没错”。林小满赶紧让摄像头聚焦在那张纸上，虽然距离远，但能隐约看到纸上的红色印章，还有“准予运输军用物资”的字样——这就是军方给毒贩开的绿灯，用“军用物资”的名义运输炸药，简直胆大包天。
毒贩满意地把纸放进自己的口袋，朝门口的保镖抬了抬下巴。两个保镖立刻扛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走过来，放在王副队长面前，“咔嗒”一声打开——林小满的呼吸瞬间停住了。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根炸药，银灰色的外壳上印着清晰的编号：“G-07”。
是沈严父亲当年负责的军供站仓库编号！林小满的指尖开始发抖，她赶紧按下摄像头的连拍键，一张接一张地拍着箱子里的炸药——这就是铁证！不仅能证明王副队长和毒贩勾结，还能牵扯出军供站的旧案，甚至可能洗清父亲林建军的嫌疑。
“这批货够你们炸掉半个港口了。”王副队长的声音带着点贪婪，“赵少校说了，这批货出港后，尾款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王队放心，”毒贩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嚣张，“‘墨鱼’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这批货到手，就启动下一个计划。对了，林小满那边……”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赶紧竖起耳朵，攥紧了口袋里的辣椒喷雾。
“别管她，”王副队长的声音冷了下来，“赵少校说，等这批货安全出港，再收拾她。现在她手里有加密本，暂时动不了。”
毒贩“啧”了一声：“那沈严呢？真死了？我怎么听说殡仪馆的尸体是假的？”
王副队长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烦躁：“管他死没死，只要他不出来碍事就行。赵少校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旦出现，直接灭口。”
林小满的指尖更凉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沈严假死的事，还在暗中盯着他。她赶紧调整摄像头，对准王副队长的脸，拍下他说话时的神态——这不仅是交易证据，还是他们要灭口沈严的证据。
就在这时，仓库的应急灯突然“滋啦”一声亮了起来，惨白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仓库。原来是其中一个保镖不小心碰到了墙角的应急开关，电路接触不良，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妈的，谁碰的！”王副队长猛地拔出手枪，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仓库的窗户，正好朝着林小满所在的办公楼方向。
林小满吓得赶紧蹲下，躲在办公桌后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应急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她能听到仓库里传来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朝窗户走过来。
微型摄像头还在工作，镜头对着天花板，拍不到任何东西。林小满咬了咬牙，慢慢伸出手，想调整摄像头的角度，可刚碰到领口的纽扣，就听见仓库那边传来“砰”的一声——是有人在敲窗户的玻璃。
“外面没人吧？”是保镖的声音。
“应该没有，这地方荒得很，除了拾荒的，没人来。”另一个声音回答。
林小满屏住呼吸，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办公桌上堆着废弃的文件，落满了灰尘，她能闻到灰尘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呛得她鼻子发酸，却不敢打喷嚏。
过了一会儿，应急灯突然灭了，仓库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昏黄。“行了，别疑神疑鬼的，赶紧把货装上车，一会儿天彻底黑了，不好走。”王副队长的声音传来，带着点不耐烦。
林小满悄悄抬起头，从办公桌的缝隙里往外看，看见毒贩的手下正把炸药箱搬上停在仓库门口的货车，王副队长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她赶紧调整摄像头，对准货车的车牌——虽然光线暗，但摄像头的夜视功能还是能拍到车牌的最后几位：“628”。
交易很快结束，毒贩的货车先离开，朝着港口的方向开去。王副队长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货车消失在夜色里，才收起手机，转身走进仓库，似乎在收拾刚才留下的文件夹。
林小满知道，该撤离了。她看了眼手表，18:20，比预计的时间多了20分钟，不知道沈严在老加油站等得急不急。她小心翼翼地从办公楼的二楼下来，楼梯的台阶早就松动了，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响声，她只能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
刚走到一楼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仓库方向传来的，而且不止一个人。林小满心里一紧，赶紧躲到旁边的废弃集装箱后面，从缝隙里往外看。
是王副队长和两个保镖，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正在仓库周围巡逻。“刚才应急灯亮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看。”其中一个保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