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抱着图纸跟他进了办公室。沈严的办公室很简单,墙上挂着全市地图,桌上摆着个旧相框,里面是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笑得一脸憨厚——后来林小满才知道,那是沈严牺牲的师父。
“坐。”沈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靠在桌沿上,“你怎么确定红泥港是终点?”
“因为这里是唯一符合‘军用物资运输’和‘隐蔽性’两个条件的码头,”林小满翻开图纸,指着其中一页,“红泥港以前是军用码头,十年前废弃后转给了地方,但部分航道还保留着军用标识,普通缉私艇不会靠近。而且根据潮汐表,未来三天都是低潮期,小型货船可以直接靠岸卸货。”
她的手指在纸上快速移动,每一个数据都脱口而出,眼神里的自信和三天前那个手足无措的文职判若两人。沈严看着她,突然想起老张生前常说的话:“严子,别总觉得枪杆子才管用,脑子有时候比子弹还厉害。”
“你父亲……林建军同志,以前是搞军需运输的?”沈严突然问。
林小满的动作顿住了,指尖微微颤抖:“是,他以前在总后勤部,负责军用物资调配。”
“他失踪前,有没有跟你提过‘红泥港’?”
这个问题像根针,刺破了林小满强装的镇定。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他失踪前一个月,说要去查一批‘有问题的物资’,还说……还说红泥港的潮水不对劲。”当时她只当是父亲工作太累,胡言乱语,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藏着深意。
沈严没再追问,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老张货车里找到的那个U盘:“技术科破解了一部分,里面提到‘深海’会在红泥港‘收货’,时间不明。”他把证物袋推到林小满面前,“你的模型能算出他们可能的交易时间吗?”
林小满看着U盘上的划痕,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给她寄的最后一个包裹——里面只有一本航海日志,其中一页用红笔圈住了“初七、望日、大潮”几个字。她猛地抬头:“今天是农历初六,明天是初七,红泥港的大潮时间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沈严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备车,去红泥港踩点。”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林小满,“带上你的电脑,还有……”他指了指她的衬衫,“换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文职制服,又看了看墙上那张被红笔圈住的红泥港地图,指尖轻轻抚过“深海”两个字——那是老张用生命留下的线索,也是父亲失踪前反复念叨的词。
十五分钟后,林小满背着笔记本电脑站在警车旁,身上换了套借来的作训服,显得有些宽大。沈严递给她一顶鸭舌帽:“戴上,别让人认出你是文职。”
警车驶出警局时,林小满回头看了眼那面贴满图纸的墙,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红色的轨迹像一条蜿蜒的血痕,从过去延伸向未知的深海。她不知道红泥港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父亲的失踪和这场贩毒案究竟有什么关联,但此刻握着方向盘的沈严,看着导航屏幕时专注的侧脸,让她突然觉得,那些冰冷的数据和复杂的线索背后,或许真的藏着通往真相的路。
车窗外,一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林小满无意中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觉得那辆车的车牌有些眼熟,像是……三天前在海鲜市场外看到的那辆。
她刚想提醒沈严,却见沈严突然猛打方向盘,警车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林小满的后背撞在车门上,笔记本电脑差点滑出去。
“沈队?”
“坐稳了。”沈严的声音紧绷,眼神盯着后视镜,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有人不想让我们去红泥港。”
巷子尽头,一辆卡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沈严踩下刹车,警车在距离卡车三米的地方停下。他拔出手枪,推开车门:“待在车里别出来。”
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卡车后面,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下意识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红泥港的地图正缓缓放大,码头仓库的位置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而在屏幕右下角的监控窗口里,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从卡车后面绕出来,手里握着的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