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宝贝。”它向前迈出一步,军靴踩在糊满各种残渣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粘腻的声响。
“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多开几枪也没关系,反正以后都用不着替我取弹片了,没有任何子弹能够伤到我。”
步星阑呼吸一滞。
脑海中浮现出和驰向野刚认识没多久时,他在誉腾工业园区为了保护自己,被雷盘弹片炸伤,趴在车里任她疗伤的画面。
“记得吗?还有浔阳疾控中心那次,那具身体实在太弱,只是保护心爱的女人而已,怎么那么费力?放心,以后不会了,我就是你的保护神,在我身边,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拟髓体趁机又逼近一步,它的眼睛在昏暗红光下竟然闪烁着诡异的绿芒!
步星阑的手指开始颤抖,汗水顺着太阳穴滑下,情不自禁想起那天,自己被雨水淋到低温症发作,驰向野不容分说将她强行抱在怀中,用身体给她复温。
他像个八爪鱼般贴上来,宽大的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着,一遍遍温声细语哄她入睡。
“在想什么?是在怀念我抱着你的感觉吗?”
拟髓体张开双手笑着问,上扬的尾音略带沙哑,和驰向野本人分毫不差,就连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抱过你那么多回,浔阳、岛上、欧罗巴州,还有露易丝湖畔……哦,对了,那次还是你主动把我拉进房间的!你热情起来真是让我招架不住呢,宝贝!”
它越靠越近,口中继续发出驰向野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记得我们第一次在Yellowknife看极光吗?我说那像上帝打翻的荧光颜料,你说极光很美,就是有点冻人。”
步星阑的指节攥得发白,那是只有他和驰向野才知道的记忆。
拟髓体又喃喃念道:“想和你从斯塔万格度过深冬,想和你在冬至日去特罗瑟姆看极光,想和你在北欧无人的街道上漫步,想和你在宁静的夜里肆无忌惮拥吻,我想和你有一个……来日方长。”
这是当初驰向野在波因特湖边念出的散文诗!
当时她还被这份文艺深深震撼了一把,此刻再度听到,竟连语气和停顿都丝毫没有改变。
正是因为这份精确,才让她深刻体会到,眼前这位是个实实在在的冒牌货!
“星星……”
“够了!”
步星阑怒吼一声,不再犹豫!
手枪连续射击,子弹在它身上开出数个孔洞,可每个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迅速愈合。
弹匣打空的瞬间,拟髓体突然暴起,速度快得根本不像人类!
她勉强侧身避开,却被它抓住肩膀狠狠甩在墙上!
后脑勺撞击墙面的剧痛让人眼前发黑,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对方已经俯身凑近,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腐肉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这不是驰向野身上的味道!
“舍不得杀我,对吗?”
它抬起手,指尖抚过她的脸颊一路往下,极尽温柔缱绻,却在接近颈部大动脉时陡然生出黑色长甲!
步星阑猛地偏头,锋利的黑刺擦过耳廓钉入墙面,她趁机拔出腿侧的军刀向上一挑!
刀刃划开拟髓体的下巴,银色黏液喷溅到她的脸上,带着丝丝灼痛。
“啊——!”拟髓体嘶吼着后退,属于驰向野的那张脸开始扭曲变形,皮肤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你让他受了那么多苦,他刚刚被你吞噬同化的时候一定很疼吧?”步星阑喘息着质问,一股奇异的能量正在血管里奔涌。
拟髓体的表情凝固了,这是它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反应。
步星阑脚下一滑,趁机拉开距离,军刀在手中翻转半圈,刀尖向下。
她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那股寒冷的力量从骨髓深处一点点渗出,顺着血管流向指尖。
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漫起了一层月晕般的辉芒,沿着脖颈起伏的线条缓缓流淌。
她的手背凸起一道道筋络,如同半透明瓷胎下埋着的淡青冰纹。
再度睁眼时,这层光芒便从瓷白变成了新雪初霁的冷蓝,连汗珠滚落时都拖曳着细如银丝的残影,整个人仿佛刚从淬火的琉璃中剥离出来!
她手腕一转,刀刃瞬间爬满霜纹!
地下室温度骤降,白雾从她口中呼出,拟髓体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它的身体开始不稳定地颤动,似乎正在本能和伪装之间纠结挣扎。
“驰向野确实帮过我很多次,也救过我很多回。”
步星阑大步踏上前,霜纹顺着手臂蔓延,冰晶在她的脚下一层层扩散,所到之处瞬间冻结!
“但他从来不会提起这些事,因为……”冰刃骤然暴涨,眨眼间变成一把足有一米半长的冰霜巨刃!
“他怕我会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