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雪乃话锋一转,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林远有些无措的身影,“正是这种‘伪善’,这种不计得失、不求回报的温柔,恰恰是这个世界……最缺乏,也最真实的东西之一。”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银杏树摇曳的叶片,声音轻了一些:
“你没有独占欲,不会试图将任何人捆绑在身边。你只是……在那里,像一盏不算明亮,却始终亮着的灯。对绘梨衣而言,你是救赎。对琪亚娜而言,你是归属。对我而言……”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只是淡淡地说:
“你让我看到了,‘正确’之外,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一种……更温暖,也更混乱的可能性。”
她重新看向林远,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所以,我为什么要后悔?体验一种与自己原则相悖的情感模式,观察一个复杂而有趣的个体,这三年,并非毫无价值。”
“至于侍奉部……”她轻轻摇头,“那已经不重要了。”
林远彻底怔住了。雪之下雪乃的这番话,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她没有抱怨,没有遗憾,而是以一种近乎哲学思辨的方式,理解并……某种程度上,认可了他那混乱的感情状况和他这个人本身。
一种巨大的、混杂着愧疚、释然和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谢谢……还有,对不起。”
雪乃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真诚的复杂情绪,冰封般的脸庞上,终于融化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柔和。
她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只是轻轻地说:
“毕业快乐,林远。”
林远也看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毕业快乐,雪之下。”
然后,在初夏的银杏树下,在毕业典礼的余韵中,发生了一件让林远意想不到的事情。
雪之下雪乃,那个总是与人保持着距离的清冷少女,主动上前一步,轻轻地、短暂地拥抱了他一下。
这个拥抱很轻,很快,如同雪花落在掌心,转瞬即逝。
却带着一种告别的温度,和理解一切的安静。
松开后,雪乃没有再看他,转身,抱着书,沿着林荫小道,步伐平稳地离开了。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清冷而独立,一如初见。
林远站在原地,感受着怀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冷香,心中百感交集。
他抬头,透过银杏树的缝隙望向湛蓝的天空。
毕业,是结束,也是开始。
而有些理解与告别,无需多言,一个拥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