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筒由一种暗沉的、非金非木的材料制成,表面蚀刻着极其复杂且古老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筒身两端用某种银色的、仿佛活物般缓缓流动的金属丝紧密缠绕并封印着。
“这封印…不是常规的魔法锁,”西奥多凑近仔细观察,“更像是…一种血脉契约锁,或者灵魂绑定。强行破坏可能会触发自毁,或者更糟的反噬。”
“能解开吗?”德拉科看向他,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西西奥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他那件多功能腰带里取出一个单片眼镜般的、镜片由水晶打磨而成的仪器,戴在右眼上,仔细扫描着那些流动的银色丝线。镜片上闪过一串串微小的、快速跳动的如尼文。
“…很古老的手法,”片刻后,他低声说道,语气凝重,“需要特定的魔力频率共鸣,或者…对应的血脉引导。暴力破解的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十,且风险极高。”他抬起头,“我们需要把它带回去,首席或者教授可能有办法。”
一丝失望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但很快被谨慎所取代。他们千辛万苦才拿到这东西,绝不能毁在最后一步。
“那就先收好,”德拉科果断地将金属筒递给西奥多,“你的防护最周全,由你保管。”
西奥多默默接过,用一个施加了多重防护和隔绝咒的特制铅盒将其装好,塞进龙皮口袋的最深处。
“虽然核心目标暂时无法开启,”布雷斯试图活跃气氛,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次元袋,“但我们其他的收获可不少!”他得意地开始往外掏东西:几卷用未知生物皮包裹的古老卷轴、几个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水晶瓶(里面装着颜色诡异的液体或粉末)、甚至还有几块刻满了符文的、疑似古代魔法仪器碎片的金属块。
达芙妮拿出了几个装满样本的琉璃瓶:“我复制了三份可能与血脉诅咒相关的残缺手稿,虽然不全,但里面的符文结构和能量描述很有启发性。还收集了一些那里的魔法尘埃和…一种在守护灵核心附近生长的、散发着微光的苔藓样本。”
潘西则展示了她用魔法留影水晶记录下的几个关键区域的魔法符文和陷阱布局:“这些资料足够我们回去研究一阵子了,尤其是那些守护灵的构成魔法和行动模式,非常有价值。”
就连克拉布和高尔也瓮声瓮气地表示,他们“记下了好几个隐蔽的出口和可能藏有好东西的坍塌点”。
在成功探索了罗马郊外的“被遗忘的凯撒图书馆”分支并收获颇丰后,斯莱特林们的探险热情被彻底点燃。他们并未满足于此,而是利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如同真正的寻宝猎人般,活跃在意大利几个更为隐秘且危险的魔法地点。
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暗影工坊
根据从“老桥下的星语者”那位老板口中套出的线索和西奥多破译的残卷提示,他们下一个目标锁定在佛罗伦萨一座废弃的美第奇家族别墅。传闻那里隐藏着一个未被魔法部记录的、用于进行禁忌炼金实验和私藏危险魔法生物的“暗影工坊”。
这一次,德拉科和潘西担任了主攻手。
别墅的入口隐藏在一幅巨大的、描绘着希腊神话场景的湿壁画后面,需要用一个极其复杂的、基于血统认证的魔法手势序列才能开启。这对拥有古老纯血统知识储备的马尔福和帕金森来说并非难事。德拉科凭借家族藏书中学到的冷僻手势,配合潘西从一本关于意大利贵族秘闻的禁书中看到的补充细节,两人默契配合,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隐藏在壁画中赫拉克勒斯盾牌后的通道。
工坊内部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魔药试剂和某种…生物腐败的混合怪味。许多实验台被打翻,玻璃器皿碎裂一地,仿佛经历了一场仓促的逃离或战斗。但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锈迹斑斑的笼子里还残留着巨大的、非人形的爪印和啃咬痕迹,甚至还有一些干涸的、颜色诡异的粘液附着在墙壁上。
“看来传闻是真的,”潘西用扇子掩住口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美第奇家族确实在这里偷偷饲养和研究一些…不太合规的东西。”
他们的目标是一本据说由某位堕落的美第奇家族炼金术士留下的实验日志,里面可能记载着一些关于灵魂嫁接和血脉强制的禁忌技术。
寻找过程并不顺利。
工坊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魔药试剂、灰尘和某种…生物腐败的混合怪味,令人作呕。
许多实验台被打翻,玻璃器皿碎裂一地,仿佛经历了一场仓促的逃离或战斗。残留着许多失控的魔法陷阱和…一些因为长期饥饿而极具攻击性的、发生变异的魔法生物残骸:一些外壳闪烁着不祥油光、体型巨大如猎犬、长着狰狞獠牙的甲虫在阴影中窸窣爬动;几滩颜色诡异、不断蠕动、能够喷射出腐蚀性绿色粘液的史莱姆状生物阻塞了通道;甚至在一些锈迹斑斑的空笼子里,还能看到巨大的、非人形的爪印和啃咬痕迹,以及墙壁上干涸的、颜色诡异的粘液。
潘西用她那把已经少了些许羽毛的孔雀扇死死掩住口鼻,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嫌弃,仿佛眼前的景象严重冒犯了她那挑剔的审美。
“梅林的蕾丝花边内裤啊…”她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戏剧化的崩溃感,“这也太…太‘抽象’了!简直是毫无美学天赋的灾难性造物!粗糙!野蛮!令人作呕!”她夸张地颤抖了一下,“要我长成这副尊容…啧,我当天就找块最嫩的豆腐一头撞死,立刻去见梅林老爷子报道!这简直是对我眼睛的持续性酷刑和对我审美底线的公然践踏!”
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身旁德拉科的胳膊,将视线死死锁定在他那张虽然沾了灰尘却依旧轮廓分明、带着马尔福家族特有的苍白与精致的侧脸上,仿佛在寻求某种视觉上的净化。
“快,让我洗洗眼睛,亲爱的德拉科,”她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说道,目光在他淡金色的头发和灰蓝色的眼睛上来回逡巡,“看看这完美的下颌线,这优雅的鼻梁,这…呃,虽然沾了点灰但依旧难掩其贵的肤色…这才是造物主该有的水准!再多看那些玩意儿一秒,我恐怕连今晚的提拉米苏都吃不下了,那将是整个意大利的损失!”
德拉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过分夸张且极具针对性的赞美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他试图维持马尔福式的傲慢与不耐烦,没好气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泄露出丝得意。
“…控制一下你那泛滥的戏剧天赋,帕金森,”他干巴巴地道,“我们现在在探险,不是在举办霍格沃茨年度最佳面容评选晚会。”他灰蓝色的眼睛扫过那些仍在蠕动的、散发着恶臭的变异生物,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我承认,这些东西确实…缺乏基本的形态美感。”
“…我倒真希望是在选美呢,”潘西用扇子朝着那些甲虫和史莱姆的方向嫌恶地挥了挥,仿佛要驱散它们带来的“视觉污染”,“至少我的眼睛不会遭受这种…‘精神污染’。它们自己照镜子不会自卑吗?不会被自己丑得食欲不振吗?梅林在上,这简直是对‘生命’这个词的侮辱性诠释!”
“好了,收起你的美学批判,”德拉科最终说道,魔杖警惕地指向一条被粘液部分堵塞的通道,“等我们拿到东西离开这个…‘审美灾难现场’,你可以对着威尼斯运河洗上一整天的眼睛。注意脚下那些…‘会动的抽象艺术’。”
布雷斯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他正用【冰冻射线】精准地将一滩试图靠近的腐蚀性粘液冻成一坨僵硬的绿色果冻:“得了吧,潘西,我觉得它们挺有…呃,后现代艺术感的?尤其是那配色,多么…生机勃勃的绿啊!”
“闭嘴,扎比尼!”潘西和德拉科异口同声地呵斥道。
布雷斯无奈地耸耸肩,脸上却依旧挂着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魔杖一抖,对着不远处一只正窸窣爬行的、油光锃亮长着獠牙的巨大甲虫扔了一个【滑稽变形咒】。那甲虫的身体瞬间膨胀了一圈,颜色变得如同彩虹般鲜艳夺目,头顶还“噗”地一声长出了一朵不断旋转的、粉红色的小风车,发出吱吱呀呀的滑稽声响。
“瞧,”布雷斯笑嘻嘻地说,对自己的“杰作”颇为得意,“或许…我们可以把它们变得稍微…嗯,‘别致’一点,打包寄给乔治和弗雷德。他们肯定能把这些‘奇形物种特色’融合进他们的新玩具里。想想看吧,‘彩虹獠牙甲虫咬人糖’?‘粘液史莱姆爆炸弹’?开学后的霍格沃茨一定会…格外有意思。”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整个学校鸡飞狗跳的场景。
潘西的反应极其激烈,她猛地用扇子死死捂住眼睛,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尖叫:“不行!!!绝对不行!!!我的眼睛接受不了这种…这种视觉灾难的二次创作!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我就想去见梅林!立刻!马上!!”她声音颤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达芙妮看着潘西那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安抚:“好了,布雷斯,别都潘西了,她看起来快要炸毛了。”她瞥了一眼那只顶着风车、茫然转圈的彩虹甲虫,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虽然这想法确实…很有‘创意’。”
一直沉默观察的西奥多却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学术探讨般的认真:“…从魔法生物变异的可塑性和商业应用潜力来看,扎比尼的建议…具备一定的可行性。值得研究。”他甚至还拿出速记本,似乎真的打算记录下这个“灵感”。
“诺特!!!!”
达芙妮、潘西、德拉科三人几乎是同时转头,异口同声地对着西奥多吼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反对。
德拉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神经正在经受严峻的考验:“…诺特,收起你那该死的‘学术好奇心’!我们现在是在处理危险的魔法生物残骸,不是在给韦斯莱双胞胎提供创业灵感!”
潘西则用扇子指着西奥多,气得声音都变了调:“西奥多·诺特!你要是敢把这种可怕的‘灵感’写进你的笔记本,我就…我就用我这把扇子把你所有的墨水都变成荧光粉色的鼻涕虫黏液!”
就连达芙妮也扶额叹息:“西奥多,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布雷斯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尤其是西奥多那一本正经捅马蜂窝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他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膀:“看吧,还是诺特懂我!这才是斯莱特林该有的…开拓精神!”
西奥多面无表情地收起了速记本,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可行性研究而已。暂不执行。”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其他三人更加无语。
最终,在德拉科的强硬命令和潘西的持续抗议下,布雷斯的“彩虹甲虫玩具计划”和西奥多的“可行性研究”被强行扼杀在了摇篮里。他们不得不花费了一些时间和精力,用更“常规”的方式(几个强力的【消失咒】和【清理一新】)处理掉了这些极具视觉冲击力和精神污染性的变异生物残骸,才得以继续他们的搜索工作。
当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体型巨大的变异狼蛛突然扑向潘西时,德拉科毫不犹豫地猛踏一步,秘银刺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寒光,精准地削断了狼蛛喷吐毒丝的口器,紧接着反手一剑刺入其相对脆弱的腹部关节,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潘西则在一旁默契地用她的银链腰带缠住狼蛛的腿,限制其行动,并为德拉科创造致命一击的机会。
危机解除,潘西收回银链,重新变回腰带系好。她看着地上那摊还在微微抽搐的、丑陋不堪的狼蛛残骸:“梅林啊…这玩意儿长得可真…‘抽象’。这要是放到罗恩·韦斯莱面前,估计能把他直接吓到弃魔从麻,连夜收拾行李去找梅林老爷子下巫师棋,求个清净。”
刚刚将秘银刺剑优雅地收回鞘中的德拉科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梅林的胡子啊,帕金森…我开始有点同情这只倒霉的狼蛛了。它不仅要被我们联手干掉,死后还要被你这张不饶人的嘴吐槽长得不符合帕金森家的美学标准…这遭遇也太悲惨了点。”
潘西闻言,扬起了下巴,用扇子尖轻轻点了点德拉科的方向,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这叫…实话实说。它长得丑,这是客观事实,就像你长得还算符合标准一样客观。”
一旁的布雷斯却早已唯恐天下不乱地掏出了他的魔法留影水晶,对着狼蛛的尸体“咔嚓”拍了一张特写,脸上洋溢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好主意,帕金森!绝妙的主意!下次罗恩再敢抢我的巧克力蛙或者嘲笑我的发型,我就把这张‘艺术照’塞进他的床头柜!”
“扎比尼!”德拉科笑着说,“把你的恶趣味收一收!我们还在任务中!”
“有什么关系嘛,”布雷斯嬉皮笑脸地把水晶收好,“这可是宝贵的…嗯…‘战略威慑资源’。”他故意模仿着德拉科平时说话的语气。
潘西则翻了个白眼,用扇子对着布雷斯的脑袋虚点了一下:“你要是敢让那张‘抽象艺术’污染我的视线第二次,布雷斯,我就用你的头发来试验我新调的脱毛药剂。”
几人说说笑笑间,并未放松警惕。当另一波颜色诡异、蠕动着试图包围过来的史莱姆状生物逼近时,潘西手腕轻抖,魔杖尖端射出一道暗紫色光束。
光束精准地没入冲在最前面的那只巨大史莱姆的核心。那生物庞大的、果冻般的躯体猛地一僵,内部原本稳定流转的魔力瞬间陷入狂暴的紊乱,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玻璃摩擦的嘶嘶声。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剧烈地自我翻腾、扭曲,仿佛内部有两股力量在疯狂地互相吞噬和分解,原本粘稠的胶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冒泡,最终“噗”地一声彻底瘫软下去,化为一滩不断冒着气泡、散发着微弱硫磺味的、无害的绿色液体,彻底失去了活性。
“酷啊!帕金森!”布雷斯立刻吹了声口哨,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这手【变异诅咒】玩得漂亮!干净利落,还没什么动静。”
潘西收回魔杖,用扇子轻轻扇了扇风,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她闻言,翡翠绿的眸子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瞥向布雷斯,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谢谢夸奖…那么,作为奖励,德拉科今晚的甜点份额,分你一半。”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德拉科的甜点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布雷斯眼睛一亮,立刻挑眉,露出一个“你懂我”的表情:“够意思!潘西!我就知道你最大方了!”他仿佛已经尝到了那份额外的提拉米苏的甜美。
被公然“瓜分”了甜点的德拉科立刻不满地“嘿!”了一声,灰蓝色的眼睛瞪向那两个擅自做主的家伙:“等等!有人在意一下甜点主人的想法吗?那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正在快速记录着某种墙壁符文结构的达芙妮·头也没抬,用一种极其自然且轻快的语调接口道:“没有哦~”
“…什么?”德拉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有人在意你的想法哦,德拉科。”达芙妮抬起头,语气轻松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噗——”布雷斯忍不住笑出声。
潘西用扇子掩着嘴,发出低低的、愉悦的笑声。
德拉科看着这三个“同仇敌忾”、公然“瓜分”他甜点份额的同伴,张了张嘴,似乎想重申一下自己作为甜点主人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但最终只是悻悻然地闭上,英俊的脸上露出一副混合着难以置信、委屈和一丝好笑的表情,生动地诠释了“我堂堂马尔福继承人竟然沦落到甜点被公然抢劫还没人权”的憋屈感。
就在他准备用马尔福式的讽刺来回击几句时,一直沉默地蹲在一个巨大、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金属保险箱前的西奥多·诺特头也没抬,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语调打断了这短暂的嬉闹:
“别贫了。”他淡淡地开口,修长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拂去保险箱锁眼周围的灰尘和蛛网,“过来看这个。有点棘手。”
他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
“好嘞!”布雷斯反应最快,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他立刻凑到西奥多身旁,蹲下身,审视着那个看起来极其古老且结构复杂的保险箱。“嚯,老家伙啊…这锁眼结构够刁钻的,像是妖精工艺和某种…黑魔法诅咒的混合体?西奥多,你怎么看?”
德拉科快步走到保险箱另一侧,灰蓝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箱体上那些模糊不清的蚀刻符文。“…还有自毁符文,嵌得很深。强行破解会触发…至少三重反制措施。”他迅速做出了判断。
潘西和达芙妮也围拢过来,各自占据一个角度,魔杖尖端亮起细微的光芒,开始从不同的专业角度进行分析。
“锁芯内部有液态记忆金属,会随着错误的解锁尝试改变内部结构…”潘西用她的扇子尖端虚点着锁孔,眼睛微微眯起。
“箱体材料掺了吸魔粉末,常规的【阿拉霍洞开】和【开锁咒】大概率无效,还会被吸收能量加强反噬…”达芙妮补充道,指尖划过箱体表面。
西奥多微微颔首,认可了同伴们的初步判断。“…需要同步操作。扎比尼,你负责用【微感探针】摸清锁芯内部第一层的结构变化规律;马尔福,你计算自毁符文的反噬触发临界点,我需要精确的魔力输入阈值;帕金森,准备【液态金属稳定剂】,在扎比尼摸清规律后立刻注入,冻结锁芯变化;格林格拉斯,监控吸魔粉末的能量流动,引导我的破解魔力避开主要吸收点。”
他语速平稳清晰,瞬间分配好了任务,仿佛大脑里早已运行着一套完整的破解程序。
“收到。”
“明白。”
“交给我。”
“开始吧。”
四人几乎同时应道,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了各自的工作。魔杖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稳定地闪烁,细微的魔力波动如同精密的仪器般交织、试探、调整…
地下工坊内陷入了一片专注的寂静,只有魔杖尖端发出的细微魔力嗡鸣声和几人平稳的呼吸声。西奥多如同一位精密手术的主刀医生,冷静地发出指令,协调着整个破解过程。
布雷斯指尖稳定得不可思议,他操控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顶端镶嵌着微缩水晶的秘银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锁孔深处。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探针尖端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魔力反馈和机械触感。“…第一层是旋转迷宫结构,带有…七处压力感应陷阱,材料对魔力有排斥反应…需要纯物理操作…”他低声汇报,声音平稳,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操作极其耗费心神。
德拉科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魔杖尖端延伸出几缕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般的魔力,轻柔地缠绕在保险箱外壳那些隐蔽的自毁符文上。他的眉头紧锁,全力感知和计算着符文内部极其危险的魔力流动与临界点。“…反噬阈值很高,但魔力流有规律性的衰减间隙…大约每十七秒有一个持续零点三秒的安全窗口…必须同步…”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如同在走钢丝。
潘西·帕金森早已准备好了一个小巧的水晶喷雾瓶,里面装着一种泛着珍珠光泽的、极其粘稠的液体。她屏住呼吸,翡翠绿的眸子紧盯着布雷斯的动作和西奥多的指令,随时准备将【液态金属稳定剂】精准地注入锁孔。
达芙妮则半跪在保险箱侧面,手掌轻轻按在箱体上,闭着眼睛,全力感知着箱体材料中那些【吸魔粉末】的能量流动轨迹。“…能量吸收主要集中在左下角和后侧…诺特,你的破解魔力最好从右上角切入,斜向下四十五度角…避开主脉…”她轻声指导,声音如同梦呓,却清晰准确。
西奥多站在核心位置,双手虚按在保险箱上方,十指间流淌着复杂的、不断变化的银色符文序列。他接收并整合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炼金计算机,快速演算着最佳的破解路径和魔力输出模式。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扎比尼,左旋三格,轻压第二凸点…停!…马尔福,准备窗口期…三、二、一…就是现在!”
随着西奥多冷静的口令,四人的动作瞬间同步!
布雷斯的探针精准左旋并下压!
德拉科的魔力丝线在安全窗口打开的瞬间切入符文节点,暂时将其“冻结”!
潘西的水晶喷雾几乎同时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珍珠色的液体精准地射入锁孔!
达芙妮的手掌下泛起微光,引导着西奥多磅礴而精准的破解魔力沿着她指示的安全路径涌入!
咔哒…咔哒…嘎啦…
一连串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惊肉跳的机括转动声从保险箱内部传来。箱体表面那些危险的符文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不甘地黯淡下去。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沉重而顺畅的“咔嚓”声,保险箱正面的厚重金属门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陈年羊皮纸、特殊魔法墨水以及某种淡淡防腐剂气味的、冰冷而干燥的空气从缝隙中涌出。
成功了!
五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布雷斯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德拉科揉了揉眉心,潘西和达芙妮相视一笑,西奥多则默默擦去了额角的冷汗。
“干得漂亮!”德拉科忍不住低声赞道,脸上带着完成高难度挑战后的兴奋与自豪。
布雷斯第一个凑到缝隙前,魔杖尖端亮起【荧光闪烁】,向内部望去。“梅林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叹。
其他人也立刻围了上来。
保险箱内部空间不大,但保存得极其完好。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卷用某种漆黑泛着银光的未知生物皮包裹的卷轴、几个密封的、刻满了如尼文的水晶筒,以及…一个单独放置在中央天鹅绒衬垫上的、造型极其古怪的金属装置。
那装置由一种暗金色的、非金非木的材料制成,结构复杂精密,由许多细小的、可以活动的齿轮和符文圆盘嵌套构成,中心还有一个凹陷的、仿佛缺少了某种核心的槽位。整个装置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而晦涩的魔力波动,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那本实验日志?”潘西好奇地问,用扇子指了指那些皮卷。
“不止…”西奥多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那个古怪的金属装置上,灰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极度专注和震惊的光芒,“…这个装置…上面的符文结构…我好像在家族的某本禁忌藏书中见过残图…这是…‘阿尼玛格斯强制逆转器’的…原型机?!美第奇家族竟然真的在研究这个?!”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提高,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阿尼玛格斯强制逆转器?!”德拉科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强行逆转他人的阿尼玛格斯形态?!这…这怎么可能?!”
“理论上…存在可能性,”西奥多快速说道,语速极快,打破了往日的沉静,“但过程极其危险,涉及最深层的灵魂和肉体强制剥离与重塑魔法…成功率据记载低于百分之五,且对施术者的灵魂稳定性和目标的意志力都有近乎毁灭性的要求…失败的反噬足以让双方都变成…某种不可名状的魔法残渣。所以这个研究方向一直被各国魔法部列为最高禁忌,所有相关资料都应该被销毁了才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东西早就应该销毁了。
就在众人被这惊人的发现震撼得一时无言时,达芙妮却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一堆卷轴旁边夹起了一小片不起眼的、边缘焦黑破碎的羊皮纸碎片。碎片上只有寥寥几个模糊的单词和半个残缺的印章。
“…等等,”达芙妮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印章…这残缺的纹章…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的!而且是…首席她们那一支的古老分支纹章!这东西…和美第奇的研究…和莱斯特兰奇家族有关?!”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小小的碎片上。
布雷斯却忽然轻笑出声,他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敬畏、兴奋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复杂表情,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
“哦?最高禁忌?近乎毁灭性的风险?不可名状的魔法残渣…?”他每重复一个词,眼中的光芒就更亮一分,“…听起来…这简直像是为某位特定人士量身定做的…‘圣诞礼物’。”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同伴们骤然变化的表情,缓缓吐出后半句:“…你们不觉得吗?我们亲爱的首席…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一定会对这个‘小玩意儿’…非常、非常感兴趣。”
“扎比尼!”德拉科厉声喝道,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东西太危险了!”
“我当然知道,”布雷斯耸耸肩,语气却依旧轻松,甚至带着点挑衅,“但想想看,德拉科,还有比这更…‘莱斯特兰奇风格’的礼物吗?古老、危险、强大、充满禁忌的诱惑…简直完美契合首席那…嗯…独特的品味和探索欲。更何况,这东西似乎本来就和她家有点渊源…我们顶多算是…物归原主?或者,至少是提供了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
潘西用扇子半掩着脸:“…布雷斯说得…虽然疯狂,但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首席她…确实对这种级别的‘挑战’毫无抵抗力。而且,由她来接手,总比让它落在其他更…不择手段的人手里要安全得多?”她试图为这个疯狂的提议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达芙妮紧握着那片碎片,眉头紧锁:“…但这太冒险了。我们甚至不确定这装置是否完整,或者它曾经造成过什么…”
“所以才要交给首席啊!”布雷斯理所当然地接口道,“她是专家中的专家,疯子中的…呃,我是说,天才中的天才,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或者至少,能把它控制在‘安全’的研究范围内。”
西奥多一直沉默地注视着那个装置,此刻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断:“…布雷斯的提议,虽然冲动,但具备战略价值。此物危险性过高,不宜由我们保管或研究。上交首席,是目前最优且唯一的选择。她有能力评估风险并做出最恰当的处置。”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兴趣,毋庸置疑。”
德拉科看着意见逐渐统一的同伴们,又看了看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装置,最终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做出了决定:“…好吧。但我们必须严格保密,并且…在交给他们的时候,必须明确强调它的极端危险性。”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凝重,“…我希望我们不会因此…打开什么更糟糕的盒子。”
“放心,德拉科,”布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说不定首席一高兴,还会奖励我们呢…比如,下次实战课对我们温柔点?”他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美好愿望。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瞬间冲淡了些许沉重感。
最终,西奥多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危险的“阿尼玛格斯强制逆转器”原型机用多层防护咒和隔绝咒包裹好,放入一个特制的铅盒中,贴身收藏。
地下工坊内原本因探险和收获而高涨的气氛,此刻已被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震撼与不安的静默所取代。那金属装置所代表的禁忌知识与潜在危险,以及它与莱斯特兰奇家族那若隐若现的联系,像一层无形的寒冰,瞬间浇熄了众人继续探索的兴致。
他们没有再做任何停留,默契而迅速地清理掉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座弥漫着腐败与危险气息的美第奇家族暗影工坊,沿着原路返回,一路沉默。
回到威尼斯那间施加了重重保护咒语的临时安全屋后,几人甚至没有心思去整理其他那些同样价值不菲的收获。一种紧迫感驱使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德拉科铺开印有马尔福家族暗纹的信纸,拿起他的羽笔,蘸了墨水,却罕见地迟疑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最终以极其凝练、客观且措辞极其谨慎的笔触,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他们的发现——重点在于那个“阿尼玛格斯强制逆转器”原型机的存在、其极端危险性、以及那片印有莱斯特兰奇分支纹章的碎片。他没有添加任何主观猜测,只是陈述事实,并在末尾强烈建议格温尼维尔亲自或派绝对可靠的人前来处理。
布雷斯在一旁补充了几个关于工坊魔法陷阱和变异生物的细节,潘西则仔细检查了信件的措辞,确保其既传达了足够的警示,又不会显得过于惊惶失措。达芙妮将她发现的那片碎片用魔法拓印了一份清晰的影像,附在信纸背面。西奥多则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存放着危险装置的铅盒,仿佛在持续监控着它的状态。
信件被小心地卷好,用一根银绿色的丝带系紧,然后交给了德拉科带来的猫头鹰。
猫头鹰振翅飞出窗外,融入威尼斯迷离的夜色之中。
在整个过程中,影鳞的头部微微昂起,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屋内的气氛依旧紧绷。冒险的兴奋早已被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对未知后果的隐隐担忧所取代。他们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来自他们首席的回应,也等待着…一个或许会被他们亲手打开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险的未来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