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向阳点了点头,“所以我的意思是,等过了正月十五,天也暖和了,把你们一家接到山下去,你再带上几个木匠,专门造救援艇,工资的话……”
他顿了顿,继续道:“跟黑蛋一样,一个月六十,另外,每造好一艘完整的艇,再单独给十块钱奖金。验收合格就发,只要质量过关,造得越多,奖金越多!”
“真的?”曲木匠搓了搓双手,眼睛中满是兴奋,可随即又黯淡了几分,“干部同志,您安排这差事……我咋觉着,像是专程为了帮衬我呢……”
“哈哈哈……”李向阳笑了笑,在曲木匠的肩膀上拍了拍,“曲叔,那你更要把船造好了!”
回到小木屋,招娣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荠菜拌汤,给三人各盛了一大碗。
时间紧,几人不敢多耽搁,接过碗,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快速扒拉完,随即告别曲木匠一家,抓紧时间赶往金罐潭。
见招娣跟在黑蛋后面送了出来,李向阳照例发散了自己的人性光辉,在不远处等了他们十来分钟。
“哥,好像亲上了……”就在他蹲着抽烟的功夫,陈俊杰压低声音,贼兮兮地念叨了一句。
李向阳没吭声,直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把他伸长的脖子扯得和地面平行,直到连声求饶才撒手。
临近月底,天上不见月亮,后面的路几乎全靠头灯和手电照亮。
光柱扫过幽暗的林间,不时惊起一些小动物仓皇逃窜。
有一次,甚至有两头梅花鹿,从前方不远的光影边缘一跃而过。
陈俊杰下意识地端起了枪,被李向阳伸手制止了。
秦巴一带有过年不杀生的老传统,至于缘由,就跟狗肉、狼肉不上灶、不上席一样,无从知道,但大家就这么一直遵守着。
当然,鱼算个例外,据说是因为鱼的血气在水里。
偏偏走着走着,遇到了一个碰瓷的——路过黑蛋上次用梭镖扎狼崽子的老桐树时,光柱里撞进一个傻乎乎的身影。
一头狍子正直愣愣地站在路中间,被强光一晃,非但不跑,反而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几个不速之客。
“哥,咋弄?”陈俊杰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动物那呆萌的样子,李向阳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不想活了,成全它吧!”
得了允许,陈俊杰迅速打开保险,端枪就射。
十几米的距离,不用说,那狍子应声而倒。
黑蛋和陈俊杰欢天喜地地跑过去,一人扯起一条狍子后腿,把这还在滴血的猎物倒拖着,朝不远处的金罐潭快步走去。
因为前几日的暴雨,瀑布终于恢复了,虽然水量不及盛夏,但也给这山谷增添了几分生气。
不用刻意安排,李向阳和陈俊杰负责给狍子放血、剥皮。
黑蛋则去搜集枯枝,拢起了一堆篝火。
待忙活得差不多,黑蛋去水边冲洗狍子下水的时候,李向阳从背篓里取出剩余的纸钱和香烛,在陈俊杰父亲的坟冢前点着。
“哥,又要敬山神吗?”陈俊杰凑过来问了一句。
当初第一次带他来金罐潭祭拜他的父亲陈树勇,李向阳就用的“敬山神”这个理由。
看来,他还一直记得。
“嗯!”李向阳点了点头,“俊杰,你也过来拜拜,保佑你来年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