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给望江楼送黄鳝和肉,他想早点去,回程时顺路去之前留意过的一家打井的铺子看看。
如果条件合适,就给家里打一口压水井。
这年头,村里各家吃水全靠肩挑。
以前住在龙王沟边,父亲在挖了个渗水井,挑水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还算方便。
现在搬到老晒场,离河沟远了,挑一趟水得走四百多米。
虽说牲口用水可以从房后的堰塘汲取,但人吃水就费劲了。
他经常忙得不着家,挑水的活儿基本都落在父亲和大哥肩上,太辛苦。
今天进城,一共三个人,三辆车,六个货筐。
黑蛋对自行车爱惜得不行,但只要李向阳有事,那是随叫随到。
他当然清楚这车是怎么来的,尤其每月六十块的工资,几乎是玩着就赚到手了,全村人都羡慕得不行。
母亲张天会也曾提醒过李向阳,给的是不是太高了。
但他心里有数:一来确实需要得力帮手。
二来,总要分出去一些利润,不管黑蛋还是王成文,家里都没顶梁柱,需要帮衬。
再一个,他们身后都是一个大家族!黑蛋、成文那些叔伯即便没能力接济侄儿,但看到有人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们,在这些族亲眼里,李向阳就是对整个家门有恩的人。
所以,黑蛋身后的张家,王成文身后的王家,这几十口人,在很多场合对他都是鼎力支持的!
这次进城,毛冠鹿肉全带上了,另外又加了一只黄羊。
鹿肉价格高,但口感偏柴,所以他只留下了内脏和饭店不太愿意要的鹿头。
攒下的几十斤鱼干也一并带走,另外就是两百斤黄鳝。
父亲李茂春正在院坝边用热水给带回来的羊头、鹿头煺毛。
家里有了一点积蓄,让老爷子的脸不再总是板着,柔和了不少。
果然,钱这东西,既能让人有底气,也能悄然改变人的性情。
轻车熟路,两个多小时,三人便进了城。
望江楼里,韩老板一见是李向阳,立马揭开盖在腿上的狼皮褥子,起身迎上来,连货都顾不上看,拉着他的手就是一顿摇:
“向阳!好小子!那个事儿,你干得漂亮!可是给叔长了脸了啊!”
他满面红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听说去了三路人,一路空手而归,一路坏了事儿还让你救了,最后是你把这硬骨头给啃下来了!叔这脸上都有光啊!”
说着,就喊伙计赶紧安排几个硬菜,非要留李向阳哥仨喝几杯不可。
李向阳本欲推辞,但看韩老板这热情劲儿,知道躲不过,便欣然接受了。
席间,韩老板又提起另外那三坛猞猁骨药酒:
“唉……我留的那一坛,没藏住风声,被地区运输公司的领导知道了,硬是扔下一千块钱给抱走了!搞得现在好多贵客想尝尝都没了着落,金州药房那边一时也配不出货。你看……”
他笑了笑,端起了酒杯:“能不能再匀给叔一坛?价格就按一千一,绝不让你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