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雍正塞裘时蜡黄的脸,深陷的眼窝,还有那浓重的药味和铁锈腥气…他…他为何要在裘衣里缝三粒东珠?!
“皇上亲手所赐?”
甲七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尖锐的质疑和更深的寒意,“乔引娣!你可知罪?!大清规制,貂裘乃亲王之服!皇上赐你貂裘已是逾格!更遑论在其中暗藏三粒东珠?!”
“此乃僭越大罪!形同谋逆!说!这是不是你和皇上…和先帝之间,传递密信、图谋不轨的信物?!”
他一步踏前,铁面具几乎要贴上乔引娣的脸,“这珠子!是不是用来买命?买谁的命?!还是…用来启动什么妖法邪阵?!”
“没有!没有密信!没有图谋!”
乔引娣被这诛心之论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要辩解,“奴婢真的不知道!皇上只是…只是怕奴婢冷…才…”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委屈让她泪水汹涌而出。
她看着地上那三粒象征着滔天罪名的东珠,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想用唯一还能动弹的身体部位——她的膝盖,支撑着挪动一下,离那可怕的珠子远一点。
就在她膝盖着地,身体因恐惧和虚弱向前倾伏,做出一个近乎跪拜的姿势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她膝盖压着的地面传来!
乔引娣身体猛地一僵!甲七和番子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她右膝跪压的地方,恰好碾过了一粒滚落的东珠!
那颗莹润的宝珠,在她身体的重量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碎裂!化为一小撮细腻如尘的、闪烁着微光的白色粉末!
“啊!”
乔引娣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抬起膝盖。
“别动!”
甲七一声厉喝,如同惊雷!他猛地蹲下身,目光死死盯住乔引娣膝盖下那片被珠粉覆盖的石地!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那片散落的、闪烁着微光的白色珠粉之下…那冰冷肮脏的石地上…竟缓缓地、清晰地显露出几道暗红色的、蜿蜒曲折的线条!
那线条似乎早已存在,只是被尘土覆盖,此刻被细腻的珠粉吸附、勾勒,如同被无形的笔描绘出来!
更诡异的是,乔引娣之前挣扎时,左肩伤口崩裂渗出的几滴鲜血,恰好有几滴落在附近的地面。
此刻,那暗红的血迹,竟如同活物般,被珠粉吸引、晕染开,融入了那些线条之中!
珠粉的白光,血迹的暗红,尘土的黑灰,在冰冷的地面上交织、蔓延…转瞬之间,竟构成了一幅极其清晰、带着诡异美感的图画!
那图画…有山峦的轮廓,有曲折的路径,有标注着特殊记号的节点…分明是一幅详尽的地形图!
而图的核心位置,赫然指向…景山深处!一个用珠粉混合血迹、格外刺眼醒目的标记点!
“图…地图?!”
甲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僵跪在地、面无人色的乔引娣。
“景山?!这珠粉…这血…这图…是你跪出来的?!这…这就是藏在珠子里的东西?!说!这是什么地方?!先帝让你带着这幅图去景山…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