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察”到竹剑在药庐中那细致入微的清点与准备。
整个灵鹫宫，在他的意志下，如同一头缓缓苏醒的巨兽，张开了獠牙，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然而，直到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宫内外依旧一片平静。
除了风雪呼啸，再无任何异响。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更加让人心悸。
“公子，用些晚膳吧。”
菊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托盘，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她也被宫中这紧张的气氛所影响，但更多的，是对段誉的关切。
段誉转过身，看着菊剑那写满忧色的俏脸，温和一笑。
“好。”
他走到桌边坐下。
菊剑默默地将饭菜摆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吧。”
段誉拿起玉箸，随口道。
“公子……是不是……李师叔要来了？”
菊剑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自幼在灵鹫宫长大，听过太多关于李秋水的可怕传说。
段誉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看了她一眼。
“或许吧。怎么，怕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有公子在，奴婢不怕！”
菊剑连忙摇头，眼神却依旧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只是……只是奴婢担心公子……您今日才耗神过度……”
段誉看着她那副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他放下玉箸，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柔荑。
菊剑浑身一颤，脸颊瞬间绯红，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段誉牢牢握住。
“放心。”
段誉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我说过会护你周全，便一定会做到。李秋水……她若敢来，我便让她有来无回。”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无比强大的自信与杀意。
菊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与力量，听着他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心中的恐惧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一股巨大的安全感，以及难以言喻的幸福，涌上心头。
她痴痴地望着段誉，眼中情意流转，轻轻点了点头。
“奴婢……相信公子。”
就在这时！
段誉握住菊剑的手猛地一紧！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如电，射向窗外某个方向！
来了！
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气息，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穿透层层风雪，悄然逼近灵鹫宫！
那股气息，阴柔诡秘，变幻不定，仿佛融入了风雪之中，却又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道！
是李秋水！
她果然来了！
而且，选择在夜幕彻底降临、风雪最大的时刻！
“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段誉松开菊剑的手，霍然起身，语气急促而凝重。
不等菊剑反应，他的身形已然化作一道青烟，瞬间掠出窗外，融入漫天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菊剑呆立原地，手中还残留着段誉的余温，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刚刚升起的安全感瞬间被巨大的担忧所取代。
公子……
阁外，风雪狂舞。
段誉的身影在宫殿楼阁的阴影间极速穿梭，如同鬼魅。
他的目标明确——灵鹫宫正门方向！
李秋水的气息，正是从那个方向而来！
她没有选择潜入，而是……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而来？
段誉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速度却丝毫不减。
几个起落间，他已悄然来到了靠近宫门附近的一座高大殿宇的飞檐之上。
借着风雪与夜色的掩护，他如同融入了黑暗，目光锐利地投向宫门方向。
只见那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宫门之外，风雪弥漫的广场上。
不知何时，竟悄然出现了五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姿窈窕曼妙，穿着一袭纯白色的宫装长裙，裙摆曳地，在风雪中却纤尘不染。
她面上覆着一层轻薄的白纱，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仿佛蕴含着万千风情的眼眸。
那双眸子，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戒备森严的灵鹫宫门，以及宫墙上那些如临大敌的女弟子。
眼神之中，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玩味。
虽然隔着风雪与距离，但段誉一眼便认出，此人，定然就是李秋水！
而她身后，如同影子般默然肃立着四名同样身着白衣、面容冷漠、气息精悍的侍女。
正是情报中所说的，那四名贴身侍女。
她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风雪中，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没有杀气，没有敌意。
却带给宫墙上所有守军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窒息般的庞大压力！
李秋水……她竟然真的只带了四个人，便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灵鹫宫大门之外！
她究竟……意欲何为？
段誉隐藏在飞檐的阴影中，眼神冰冷，心中念头急转。
而此刻。
宫墙之上，负责值守的阳天部首领，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峻的中年女子，强忍着心中的惊骇，运起内力，扬声喝道。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灵鹫宫！”
她的声音在风雪中传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秋水闻言，缓缓抬起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眸，瞥了宫墙上的阳天部首领一眼。
仅仅是一眼。
那阳天部首领便如遭雷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隔空伤敌！
甚至未曾出手，仅仅一个眼神，便险些让一位灵鹫宫部众首领心神受创！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宫墙之上，顿时一片哗然，所有女弟子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紧张到了极点。
李秋水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
她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魔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几十年不见，灵鹫宫的待客之道，还是这般……粗鲁。”
她的声音慵懒而磁性，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调侃。
“去告诉天山童姥那个老妖怪，就说……她师妹李秋水，前来拜访。”
“让她……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