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独自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脊背挺得笔直,却掩不住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疲惫与凝重。她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向蔚求助,将皮城的危机与自身的困境诉诸于那个如今立场已然对立的故人。
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内,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医生和护士们正在争分夺秒地处理着梅尔身上骇人的创伤。杰斯那失控的一锤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多处肋骨骨折,尖锐的断端险些刺破肺叶;更致命的是强大的冲击力引发的内出血,腹腔内有多处脏器受损,血液正悄然渗入组织间隙。被紧急送回皮城时,梅尔就已因失血和剧痛陷入了深度昏迷,苍白的面容如同精致的瓷器,仿佛一触即碎。
门外的凯特琳,用力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这细微的疼痛来驱散内心翻涌的忧惧。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梅尔生死未卜的伤势上移开,大脑飞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发条,一遍又一遍地构思、推演着皮尔特沃夫的防御部署。
在可预见的、迫在眉睫的未来,这座光辉之城将毫无疑问地面临严峻考验。第一波,是诺克萨斯军团那训练有素、冷酷无情的正面强攻;紧随其后的,很可能就是辛吉德那防不胜防、充斥着诡异炼金造物的生化部队。而除此之外,最令她感到不安的,是那些在祖安阴影中惊鸿一瞥的、苍白无面、仿佛没有灵魂却又行动迅捷的人偶——它们所代表的非人威胁,同样可能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皮城的脉络。
内忧外患,强敌环伺。凯特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软弱与不安死死压在心底。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主治医生带着一丝疲惫走了出来。凯特琳立刻起身迎上前,压低声音急切地询问梅尔的情况。在听到“情况已经稳定,但需要长时间静养”的答复后,她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长长地舒出了一口压抑许久的浊气。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而周密地安排了两名她最为信赖、训练有素的执法官,下达了寸步不离守护梅尔安全的死命令。随即,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执法官总部顶层的作战会议室。
当她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时,室内凝重的气氛几乎扑面而来。宽敞的作战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长方形的会议桌中央,平铺着一张极为详尽的皮尔特沃夫城市平面图,上面已经用不同颜色的标记笔标注了数个可能的防御重点和薄弱环节。
大约二十余名身着笔挺制服的执法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们大多是各部门的精英骨干。没有人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肃穆与寂静。有的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地审视着地图;有的则下意识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透露出内心的焦虑;还有的则站得笔直,目光跟随着凯特琳的身影,等待着她的指令。
凯特琳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入人群中心,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执法官的脸庞,将他们各异的神态尽收眼底。她在那张铺着地图的桌首站定,随即抬起手,用力地拍了两下,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诸位,”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间紧迫,客套话就免了。我宣布,皮尔特沃夫防御作战会议,现在正式开始。”
作战会议在凯特琳清晰的主导下迅速展开。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切入核心。
“首先,是我们的防御纵深。”凯特琳的手指精准地点在铺开的地图上,沿着进步之桥与几个主要连接通道划过,“这里,还有这里,需要设立三层交叉火力网。我需要精确计算每一处火力点的射界覆盖,确保没有死角。负责防御工事的指挥官,明天日出前,我要看到具体的布防图纸和弹药储备清单。”
她的语速平稳,条理分明,仿佛早已将整座城市的防御体系在脑海中构建了无数遍。一位年轻的执法官提出疑问,认为某些区域的防御过于薄弱。凯特琳没有反驳,而是冷静地调出了该区域的建筑结构数据和历史巡逻记录,结合可能遭遇的攻击模式,进行了详尽的风险评估,最终给出了一个增派机动巡逻队、而非固定火力点的优化方案,令提问者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