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稚洁在楼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来。她换了身舒服的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但眼睛还有点红红的,能看出来刚才情绪波动不小。她走到客厅,有点不好意思看张易。
张易正靠在沙发上用平板看东西,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他放下平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语气挺随和:“过来坐。还想着刚才门口那破事儿呢?”
陈稚洁慢慢走过去坐下,轻轻“嗯”了一声,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就是……就是觉得有点烦,也挺没意思的。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还找到这儿来了……”她语气里带着疲惫和无奈。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张易给她倒了杯温水,推到她面前,“你越在意,他越来劲。现在好了,我让他去医院冷静几天,短时间内他没法再蹦跶了。你放心,既然我让你住这儿,这种麻烦就不会再沾到你边儿上。”
他看着陈稚洁低垂的侧脸,灯光下显得有点脆弱,又补充道:“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了。在魔都这块地方,还没几个人能让我张易的人受委屈。”
他这话说得挺自然,没刻意煽情,但那种不容置疑的维护,让陈稚洁心里猛地一暖。
她抬起头,看着张易那张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一种混合着感激、依赖,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藤蔓一样悄悄在心里蔓延开来。
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也越来越贪恋待在他身边的这种安全感了。
“知道了……谢谢你,张易。”她声音很轻,但里面的情绪挺真。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张易故意说了几个轻松的话题,看她情绪慢慢放松下来,脸上重新有了点笑容,才催她上楼休息。“别多想了,好好睡一觉。”
等陈稚洁房间的灯灭了,彻底安静下来后,张易脸上的轻松才收了起来。他转身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有点暗。他刚在书桌后坐下没多久,陆沉就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严肃脸。
“老板。”陆沉站定,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说。”张易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
“那个王斌,在医院里还不老实,”陆沉汇报着,语气里没什么波澜,“麻药劲儿过了就在那儿骂骂咧咧,嘴硬得很,嚷嚷着什么等他出去一定要报复回来,还说……不会放过陈小姐。”
张易闻言,眼神瞬间就冷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呵,死性不改。先派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给我盯紧他。要是他敢有什么小动作,或者嘴里再不干不净……”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就直接让他消失,处理干净点。”
“明白。”陆沉点头,对这种指令没有丝毫意外。
“苏野和林砚那边呢?宁市的情况摸得怎么样了?”张易更关心这个。
“有进展了。”陆沉继续汇报,“已经查到王斌他父亲,确实滥用职权,收了不少礼,还有一些违规操作,证据都在收集。另外,还挖到一条比较恶劣的传闻……”
“说。”张易抬了抬下巴。
“听说大概两年前,王斌和他这个爹,可能对学校的一位女老师用了强……事后是王校长动用关系,又威逼利诱,把事情硬生生压下去了。苏野他们现在正在全力追查这件事,想办法拿到实锤证据。”
“操!”张易猛地一拍桌子,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里冒着火,“妈的!这父子俩真他妈是烂到骨子里了!人渣!”他是真动了怒,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触碰了他的底线。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冷声下令:“等苏野他们把证据,尤其是强暴女老师那件事的证据收集齐全了,立刻分成三份。一份匿名寄到宁市教育局,一份送到警察局,记住,要确保送到能管事的人手里。还有一份……”
他眼神锐利,“直接给我找几个靠谱的大V和媒体,曝光到网上去!我要让这对人渣父子彻底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好的,老板,我会安排妥当。”陆沉恭敬应下。
“行了,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张易挥了挥手。
陆沉没再多话,微微躬身,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又只剩下张易一个人。他靠在椅背上,心里那股火还没完全消下去。
他习惯性地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里明明灭灭,青灰色的烟雾缓缓弥漫开来。
他盯着缭绕的烟雾,心里一阵烦躁。“一个小小的校长……手里就那么点权力,就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逼良为娼,只手遮天……真他妈是讽刺!”
他低声骂了一句,感觉胸口有点堵。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赤裸和不堪。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张易起得早,已经坐在餐桌边看手机新闻了。陈稚洁也下来了,看起来休息得还不错,气色比昨晚好了很多。
“早。”张易抬头跟她打了个招呼,语气如常。
“早。”陈稚洁在他对面坐下,佣人很快端上了精致的早餐。
两人安静地吃着东西,气氛倒也不尴尬。经过昨晚那一出,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悄悄改变了。
陈稚洁偶尔会偷偷看张易一眼,看他低头喝咖啡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昨晚毫不犹豫维护自己的样子,心里那份异样的感觉又清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