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骨脸上那层干枯的皮肉抽搐了一下,发出两声阴恻恻的干笑。
“龙昇,你可得讲道理,是你浮珑天弟子纵宠行凶在先,打伤我宗少主与众多门人,老夫不过是想杀了那惹事的畜生,是你那弟子自己不自量力强行阻拦,这才受了伤,可怪不到老夫头上!”
龙昇并指如剑,虚空直指对方面门:
“你陵邪宗满门秽德,也配谈‘理’?方才那记蚀魂爪直取气海,分明要断我弟子道基!当真以为本座看不出你这点龌龊心思?”
“问鼎之尊对元婴小辈下此毒手,你这张老脸怕是早被自己踩在脚下!”
“你——!”
鬼骨气的周身魔元翻腾,两位问鼎大能的恐怖气机在虚空中悍然对撞,无声的轰鸣让空间都为之震颤,气氛紧绷欲裂。
趁此间隙,大长老闪身至凌霰白身边,眼中满是凝重与疼惜。
他小心将人扶起,取出一枚碧莹莹的丹药送入凌霰白唇间,同时单掌按于其后心,灵韵流转,细致地引导着药力。
断裂的骨骼接续弥合,破碎的经络修复重塑,原本紊乱萎靡的气息也逐渐趋于平稳悠长。
大长老神识沉入其气海,见那新结的元婴小人虽灵光稍黯,形态却凝实圆融,并无溃散之象,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一半。
凌霰白蹙了蹙眉,长睫轻颤着抬起,扯了扯唇角。
“弟子……已无碍,谢长老。”
大长老故意板起脸,拿出长辈的架势,沉声训诫道:
“遇事当以自身为重,莫要因一时意气之争,误了长久之道!我是不是告诫过你?”
凌霰白抿唇,眼底似有星火灼灼。
“长老教诲,霰白铭记,但……道心唯微,唯纯,唯坚,今日若是不争,此心蒙尘,道途必生裂痕。”
他一边说着,一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怀中那只过分安静的黑兔子身上,指尖轻轻拂过它柔软的耳朵。
“更何况,它既跟了我,便是我的,自当由我护着,岂容外人……轻易动得?”
!!!
离迦珩浑身猛地一僵。
护着……
由我护着……
岂容外人动得……
这几个字裹挟着对方指尖的温度,在脑海中反复回荡,一遍又一遍。
可他明明不是他的灵宠,更不是他该护着的人。
他是离迦珩,是一直以来与他针锋相对、互看不顺眼的人才对……
为什么……
他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便撞入了凌霰白低垂凝望的眼眸深处。
那双眼眸还蒙着伤痛未愈的水色,朦朦胧胧,可在那片他熟悉的疏冷之下,似乎还漾着一缕他从未见过、也辨不分明的东西……看得他心跳开始失控,一声声擂在耳膜,带来一种无措的涩软滚烫。
那股熟悉的、被他归咎于“被美色所惑”的异样悸动再次翻涌而上。
他……又被蛊惑到了。
但是这一次,离迦珩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份让他心神失守的“蛊惑”,似乎不再像他之前自以为的那样纯粹。
不再仅仅是源于视觉的冲击,似乎糅杂了更多、更复杂的东西……多到他自己根本无法厘清。
唯一明晰的念头是——
他,不讨厌凌霰白了。
……
虚空之中
鬼骨从喉间挤出一声阴冷的哼笑:“老夫确实是越活越回去了,这面皮……不要也罢,此次域内大比,我魔门一脉,也要参与。”
龙昇眼皮都未抬一下,干脆利落的拒绝。
“痴心妄想。”
鬼骨似乎早有预料,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丝有恃无恐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