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转瞬即逝。
阳翟城外的临时校场,气氛肃杀而凝重。
三千精锐已然列队完毕,这些历经颍川血火淬炼的老兵,眼神锐利如鹰,身姿挺拔如松,玄色甲胄在秋日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沉默中自有一股百战余生的悍勇之气弥漫开来,远比初出咸阳时那五千材士更多了几分铁血与沉稳。
队伍的核心,依旧是那辆经过加固、显得愈发敦实厚重的特制马车。
车内一侧,整齐码放的已不仅是秦律条文,更增添了大量张苍亲自整理标注的楚地旧律案例、风俗志、地理水文图册;另一侧,墨荆的机关箱柜也明显扩容,新添了许多针对水域、山林环境的奇特工具与材料,甚至还有几个密封的、标着“危险”字样的木箱,不知装着何等物事。
郡守冯劫领着颍川郡大小官吏,以及许多闻讯自发前来送行的士绅百姓,黑压压地聚在道旁。
冯劫快步走到章邯、张苍、墨荆面前,深深一揖到地,声音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哽咽:“章将军,张御史,安国夫人!颍川能得重生,全赖三位力挽狂澜!下官……下官定谨遵张御史新政方略,竭尽全力,恢复民生,绝不负三位再造之恩!”
他身后,那些曾经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百姓,此刻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许多人自发地跪倒在地,高呼着“将军万福”、“御史公万安”、“夫人慈悲”。
章邯端坐于乌骓马上,微微颔首,沉声道:“冯郡守,颍川便交与你了。谨守律法,善待百姓,勿负陛下与朝廷期望。”
张苍换回了那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与监军软甲,对着冯劫及送行众人拱手还礼,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冯郡守,新政初立,根基未稳,望你秉持公心,依法而行。秦律之精神,在于秩序与公正,此乃颍川长治久安之基,切记。”
墨荆则已半截身子探进了马车,正检查着车顶那架经过再次改良、多了几个古怪附件的连弩,闻言回头挥了挥手,爽朗笑道:“冯郡守,好好干!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机关水利难题,记得派人送信来,我有空就帮你琢磨琢磨!”
冯劫连连称是,态度恭谨无比。
“时辰已到,出发!”章邯不再多言,马鞭向前方一指,声如洪钟。
沉重的脚步声、马蹄声、车轮滚动声再次响起,如同沉睡的巨兽开始移动。
队伍如同一股黑色的铁流,缓缓启程,沿着向东的官道,坚定不移地驶去。
送行的人群目送着他们远去,久久未曾散去,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期盼。
队伍驶离阳翟约十里,周遭的景物开始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