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所得的巨额资金——超过五十万贯的铜钱、绢帛以及部分折价的黄金,堆积如山,在杜家村新建的库房中几乎无处下脚。铜钱串成的贯索沉甸甸地压垮了木架,绢帛卷轴泛着细腻的光泽,零星的金锭则在昏暗光线下透出沉重而诱人的色泽。
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清点核验,杜远第一时间便将属于李世民的那“三成”干股分红,足足十五万贯,分装于整整十辆宽轮牛车。每一辆车都以油布严密覆盖,以麻绳多重捆扎,车辙深陷,拉车的壮牛喘息粗重,鼻息在清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这支庞大的“运钱车队”在杜家村精壮部曲的严密护卫下,浩浩荡荡驶向长安。部曲们一律身着劲装,腰佩横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旁,警惕任何可能的窥探。车轮碾过黄土路面,发出吱呀的呻吟,留下极深的轨迹。
长安百姓何曾见过如此阵仗?车队所过之处,万人空巷。人们挤在街道两侧,踮脚伸颈,议论纷纷。
“老天爷,这得是多少钱啊?杜家村这是把金山搬出来了吗?”
“瞧那车辙!里头定然是实打实的铜钱绢帛,绝非虚物!”
“莫非又是送往宫里的?杜家郎君圣眷正隆啊……”
皇宫门前,早有闻讯赶来的内侍省官员与户部吏员焦急等候。当车队缓缓停稳,解开覆盖的油布,露出满车钱帛时,这些平日见惯贡品的官员也禁不住倒吸凉气,眼睛发直。
有人下意识地吞咽口水,有人手指微微颤抖。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快!快清点!仔细着点,万万错不得!”吏员们手忙脚乱地扑上前,算盘珠子的噼啪声、报数声、搬运时的吆喝声顿时响成一片,宫门前竟如市集般喧闹起来。
两仪殿内,李世民早已得到通报。他看似在批阅奏章,但笔尖悬停良久,却未落一字。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紫檀木案,透露出内心的急切。他几次想起身踱步,又强自按捺,维持着帝王的威仪,只是那不时望向殿外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期待。
当内侍终于小跑着入殿,呈上初步清点后的数目时,李世民接过奏报,目光迅速扫过那数字——尽管早有预估,他的心仍猛地跳了一下。
“十五万贯……”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微颤,“这才几天功夫……仅仅三成……”这敛财之速,远超国库岁入,而且来得如此轻松,几乎如同天降横财。
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大步走向殿外。阳光刺眼,他眯起眼,望着广场上那一片繁忙景象:宫人们穿梭如织,将沉甸甸的箱笼抬向内库。金色的阳光洒在钱串绢帛上,反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
李世民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一个装满铜钱的箱子,坚实的触感传来,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终于化作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透出浓浓喜悦的轻笑:
“咳咳……嗯……”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板起脸,但眼中的笑意却藏不住,“杜远这小子……平日是混账了些,但这般捞钱的本事……啧啧,真真是……朕的福将啊!哈哈!”
他终于笑出声,随即又立刻收敛,对左右催促道:“都愣着作甚?速速搬运入库!给朕仔细清点,核验清楚,一文钱也错不得!”
身旁侍立的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看到对方眼中强忍的笑意,只能低头躬身,假装研究地砖上的纹路。
而杜家村内,杜远并未沉浸于成功的喜悦。他深知,这五十多万贯巨款不仅是胜利的果实,更是发起致命反击的弹药。他立刻召来了核心成员:机敏忠诚的杜子腾、杜子鄂两兄弟,以及已能独当一面的房遗爱、沉稳细致的杜构、人脉通达的长孙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