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建隆二年(961年)秋,汴梁皇宫的“长春殿”内,烛火通明,酒香与菜香交织在一起。殿内坐着十余人,皆是北宋开国功臣——禁军殿前都点检石守信、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高怀德、殿前副都点检王审琦,还有几位曾随赵匡胤南征北战的将领。年过六旬的赵烈,虽已归隐洛阳,却因“故旧”身份被特邀赴宴,他穿着一身素色便袍,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黄酒,目光却悄悄扫过众人,心里清楚,这场宴会绝非单纯的“君臣叙旧”。
“诸位兄弟,今日请你们来,不为别的,就想喝几杯,聊聊当年一起打仗的日子。”赵匡胤穿着常服,没有戴皇冠,语气亲和如往日。他刚坐上龙椅不到两年,却已平定了李筠、李重进的叛乱,眼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手握重兵的禁军将领——五代以来,“兵强则逐帅,帅强则叛上”的闹剧反复上演,他自己便是通过陈桥兵变登上帝位,自然不愿重蹈覆辙。
石守信是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之一,当年在滁州曾与赵烈并肩作战,此刻端着酒杯笑道:“陛下说的是!想当年咱们在滁州城外,跟南唐兵死战,赵将军还教咱们用‘火药箭’破阵,如今想来,恍如昨日啊!”
赵烈笑着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他想起后唐李存勖宠信伶人、诛杀功臣的结局,想起后汉郭威被逼反的无奈,五代武将的命运,大多与兵权绑定,要么功高震主被杀,要么拥兵自重叛乱。今日这场宴,怕是要断了这些将领的“兵权路”。
酒过三巡,赵匡胤突然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这皇帝不好当啊!自从登基以来,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如当年做节度使时自在。”
众人闻言一愣,石守信赶紧起身:“陛下何出此言?如今天下已定,谁敢作乱?若有不长眼的,臣等愿率军平叛!”
赵匡胤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朕不是信不过你们,是信不过这‘兵权’二字。当年陈桥兵变,你们把黄袍加在我身上,若将来你们的部下也这么做,你们能拒绝吗?”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烛火的噼啪声格外清晰。高怀德脸色发白,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他是后唐名将高思继之后,亲眼见过后唐将领因兵权被杀的惨状;王审琦则低下头,手指攥着衣角,不敢说话。
赵烈知道,该自己开口了。他放下酒杯,缓缓起身:“陛下,老臣有句话想说。五代五十三年,换了五个朝代,皆因兵权旁落。当年我随李嗣源陛下征战,见惯了将领叛乱、士兵倒戈,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大宋初立,若想长治久安,确实该定下个‘兵权规矩’,不然,咱们这些人,迟早会重蹈五代的覆辙。”
赵匡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向赵烈:“赵将军是过来人,最懂乱世之苦。那你说说,该如何定这个‘规矩’?”
“老臣以为,”赵烈语气平和,却字字恳切,“将领们跟着陛下出生入死,图的无非是‘富贵平安’。若陛下能赐他们良田美宅、金银珠宝,让他们安享晚年,再把兵权收归中央,既保了他们的性命,也保了大宋的安稳,岂不是两全其美?”
石守信等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赵匡胤“兔死狗烹”,如今赵烈把话挑明,反而让他们放下心来。石守信当即跪下:“陛下!臣愿交兵权!臣早就想卸甲归田,好好陪家人了!”
高怀德、王审琦等人也纷纷跪下:“臣等愿交兵权!”
赵匡胤赶紧起身,亲自扶起众人,眼眶发红:“朕就知道你们是忠臣!不是朕要夺你们的权,是这乱世的教训太惨痛了!朕答应你们,每人赏钱五万贯、良田百顷、豪宅一座,子孙后代可袭爵,咱们仍做兄弟,常来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