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清璞阁,夕阳透过雕花窗棂,把柜台里的翡翠映得愈发温润。
冰种白菜摆件的翠色像浸了水,在光里轻轻漾着;貔貅把件的爪子上沾着点柔光,连雕工的细纹都清晰起来。
秦婉宜正拿着块小平安扣,用浸了温水的软布轻轻擦,布丝拂过玉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是她跟钟清清学的,说温水擦玉能养润,还不伤料子。
门帘“吱呀”一响,带着点海风气息的风涌进来。
秦婉宜抬头,见吴先生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浅灰西装的男人,手里拎着个烫金皮箱,一看就是港澳来的客商。
“秦小姐,钟小姐在吗?”吴先生摘下礼帽,鬓角沾着点风尘,“这位是香港‘瑞丰珠宝行’的李老板,特意来订套翡翠寿礼,要送给他母亲做八十大寿。”
“吴先生,李老板,快请坐。”秦婉宜连忙端上凉茶,茶杯是钟清清淘来的老瓷杯,杯沿印着浅淡的兰草纹,“钟小姐去制糖厂了,您二位先歇会儿,我把存货里的好料子拿出来,她很快就回。”
李老板点点头,目光落在柜台里的翡翠上,眼神里带着行家的挑剔,直到看见那个冰种白菜,才微微点头:“这块水头足,颜色也正。我要的一套——手镯、项链、耳坠,最好是同一块料子开的,老人家讲究规整。”
秦婉宜心里有底,从保险柜里捧出个红锦盒,打开时,三块大小均匀的原石躺在软布上,石皮上还留着刚开料时的细痕:“李老板您看,这三块是同一块老坑料开的,种水均匀,没一点裂。您要是信得过,我们找老师傅雕,一周内准能交货。”
李老板拿起块原石,用手电筒从侧面照,翠色在石肉里漫开,像初春的新叶,他满意地笑了:“就这三块!价钱好说,只要做得精细。”
秦婉宜刚要拿账本记账,眼角余光瞥见李老板身后站着个男人——戴个大口罩,只露着双眼睛,穿着件不合时宜的厚外套,手指总在柜台边缘蹭来蹭去,目光却不看首饰,总往角落里的原石堆瞟。
“这位是?”秦婉宜故意问。
李老板愣了一下,含糊道:“是……家里的伙计,跟着来帮忙的。”
那男人却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们这儿……有没有边境来的料子?就是老缅那边直接运过来的,没经过外贸局的那种。”秦
婉宜心里一紧,脸上却没露声色,只笑着摇头:“我们的料子都是正经渠道来的,有石叔的鉴定证书,您要是要,我给您拿来看。”
男人眼里闪过点失望,没再追问,却仍盯着原石堆不放。
等李老板和吴先生去里间谈细节,秦婉宜连忙掏出张纸条,用铅笔飞快记下男人的模样:“戴黑口罩,穿深蓝厚外套,左手食指有疤”,写完折好,塞进布包最里层——
她记得钟清清说过,遇到可疑的人,先记下来,别硬碰。
钟清清回来时,夕阳刚落,巷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映着清璞阁的门匾。秦婉宜把纸条递过去,声音压得低:“姐,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不对劲,他问有没有边境的料子,还总盯着原石看,不像是来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