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强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这心啊,七上八下的。也不知他们发挥得如何……那名次本就靠后,万一殿试再……”
陈知礼微微一笑,给父亲斟了杯温茶,语气豁达地宽慰道:“爹,您啊,就把心放宽些。要我说,殿试成绩,只要不出大错,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哦?这话怎么说?”陈富强疑惑地看向长子。
“您想啊,”陈知逻辑清晰地分析道,“他们会试名次已定,殿试主要是排定二甲三甲等第和具体名次。
知文和再有都在二百名之后,这个区间,就算陛下赏识,文章做得比平时好,名次往前挪上二三名,也不过是二甲中后段;即便发挥稍有失常,名次往后掉一些,也依旧是同进士出身。
横竖都是一个‘同进士’功名到手了,无非是将来授官时,起点稍有些差异罢了。
比起那些落榜的学子,已是幸运太多。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富强仔细一琢磨,紧绷的神情渐渐松弛下来,失笑道:“哎呦,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光想着名次好坏,却忘了最要紧的‘进士’身份已经到手!同进士也是进士嘛!好好好,是爹想左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有心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吴氏走过来:“你爹呀,从二月份起,心就在京城了,有时候我说话他都跟没听见一样。”
陈富强笑起来。
他就一个弟弟,两个侄子,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但娘子的话有些夸张了。
放下心中大石,陈富强这才有心思细问儿子案子的事:“对了,钱塘县那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诡奇得很?城里当初都在传了,只不过好几种说法。”
陈知礼便将王大有如何被妻室章氏因嫉生恨、李代桃僵、囚禁逼问、最终真相大白的经过,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他语气平和,并未渲染其中的恐怖细节,但足以让人听得心惊动魄。
陈富强跟吴氏听得目瞪口呆,连连叹息。
陈富强道:“真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那么吃斋念佛一个人,竟能做出这等事来!
再怎么不好,也是她的结发夫君,如何能做出来?
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毁了!可惜了那两个孩子……”
吴氏也是唏嘘不已:“阿弥陀佛,竟是如此!那章氏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再大的怨气,也不能害人性命啊!还是结发夫妻……”
她实在不能想象,在她心里,夫君就是女人的天,如何能做出这等事?
实在,实在是不能饶恕!
“好了好了,案子已破,恶人伏法,就不说这些了。”
陈知礼起身,搀起父亲,“爹,娘,咱们吃饭去。盼儿今日特意让人炖了您二老爱喝的汤。”
饭桌上,灯光温暖,菜肴可口。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讨论着京中知文他们可能被授予何职,陈富强又着急起来。
“爹,我早就写信求了穆大人还有李大人、刘大人,想方设法让他们留在京城或者京郊,如此将来你们就不用跟二叔二婶他们分开。”
陈富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如果知文分到老远的地方,你二叔他们肯定要跟着去,那我可舍不得。”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就兄弟两人,父母早已经不在了,哪里舍得再兄弟分居两地,多少年见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