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的秋天来得悄无声息。
庭院里的秋菊开了又谢,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甜香。
陈知礼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千毒经》的手抄本。这半个月来,他每晚都会抄录十几页,今日这一本就能结束了。
两本医书则分别让高瑞、向南在抄。
顾家上下待他恩重如山,抄录一份后,他就打算将原本送给老爷子,让他欢喜欢喜。
至于日后送一份毒经手抄本给钱程,不过是辛苦一个月的事,他还是打算自己来,多抄录一遍,的确胜过看几遍。
阳光透过窗棂,在纸页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照得那些毒药配方显得愈发神秘。
“大人。”文全轻叩门扉,“方大人送来的秋赋账册已经核对完了。”
如今文全带着仲山、秦贤帮他料理各种账务,这让他轻松许多。
陈知礼抬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可有问题?”
“一切妥当。”文全将账册放在案头,“方大人说今年的秋赋比去年增收半成,但百姓怨言反而少了。”
陈知礼嘴角微扬。
方严初确实是个能吏,自他协助处理衙门事务以来,钱粮刑名各项公务都井井有条。
方家虽已搬出陈府,在隔两条街的地方租了宅子,但方夫人常来与吴氏闲话家常,两家关系反而比同住时更加融洽。
“告诉方大人,明日我要去城西视察水渠工程,请他一同前往。”
文全应声退下。
陈知礼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研读毒经,忽听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相公!”盼儿推门而入,手里举着一封信,“京城来的,穆大哥的信!”
陈知礼眼前一亮,连忙接过。
信封上是穆云熟悉的笔迹,盖着吏部的火漆印。
他小心拆开,抽出里面厚厚一叠信纸。
盼儿凑在一旁,看着丈夫的表情从期待变成惊讶,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上。
“穆大哥说什么了?你这样欢喜?”她忍不住问。
陈知礼将信递给她:“你自己看。京里出了大变故。”
信的前半部分是些家常问候,询问老爷子、爹娘、盼儿和钧儿可好,关心穆之涵、穆之清在书院的情况。
后半段却笔锋一转,提到京城在他们离京后经历了一场大换血。
“”..家父已从定州知府调任户部侍郎,虽品级只升了半阶,但实权大增。
小弟正托家父运作,希望能调往江南,极可能补余杭同知之缺。
然调令未下,一切尚未可知...”
盼儿读完,抬头看向丈夫:“穆大哥能来余杭?”
陈知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若真能成行,余杭上层的官员就全是我们的人了!”
他起身在书房内踱步,“知府、同知、通判,这三职若同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
盼儿很少见到丈夫如此喜形于色的模样。
她想了想,问道:“现任同知大人不也是挺好的吗?上次钱家案子,他还帮了不少忙。”
“赵同知为人不坏,但太过教条,哪里比的上穆云的一半?”陈知礼摇头,“上次我想减免受灾村庄的赋税,他非要按律法来,说什么法不可轻废,差点误了农时。”
他走回书案前,手指轻叩桌面:“穆云若来,以他的性情和我们的交情,余杭政务推行起来将事半功倍,我有把握在三年内把余杭打理的比现在好一倍。”
盼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虽不懂官场那些弯弯绕绕,但也明白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
更何况穆云与他们交情匪浅,又是之涵、之清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