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蒙蒙亮,两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然出了余杭城,向琼县方向驶去。
车内,陈知礼、盼儿和顾宇翰正在研究王知府匆匆送来的卷宗。
“死者钱万才,四十二岁,琼县绸缎商。”陈知礼念道,“两日前午时在醉仙楼与七位商贾饮酒,子时前后突然倒地身亡。
同桌七人均称其饮酒不多,而且酒并没有多烈,就是饮多也不会让人致命,而且这七人不能准确说出钱万才死时的情形,他们的这段记忆都很模糊。”
盼儿翻看验尸记录:“尸格记载面色青紫,口鼻有白沫,疑似醉酒窒息。但...”
她指着某处,“这里写着瞳孔有些缩小,这就不像普通醉酒了。”
顾宇翰接过仔细看了看:“确实蹊跷。普通醉酒死者瞳孔会放大,若缩小...可能是某种药物所致,当然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陈知礼目光一凝,他当然知道不是普通醉酒。
这案子他昨晚也仔仔细细在房里告诉了盼儿,前世钱程父亲死后,几年内又有好几个人陆陆续续死于酒,不仅仅是琼县,别的县城也有。
醉酒致命,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恐慌。
他曾派人和钱程一起暗中查验,最终发现是中了千日醉。
此毒少量可致幻,过量则致命,且会让中毒者死后呈现醉酒之态。
他瞥一眼娘子,盼儿立马明白,相公这是让自己有意无意提出千日醉这个毒名。
“相公,三哥,我倒是曾经听过祖父说过有一种毒名,叫千日醉,不用喝多少酒,只要此毒被喝酒人服下,哪怕只饮一杯酒,后果也会是一样...”
“千日醉?”陈知礼和顾宇翰异口同声。
前者是故意,后者是惊讶...
顾宇瀚自然也听过千日醉这种毒,他对毒也比较擅长,只是比盼儿略逊一筹。
“据传是南疆奇毒,由曼陀罗花和另外几味药配制而成。”盼儿解释道,“中毒者会先兴奋后麻痹,记忆混乱,最后呼吸停止。”
陈知礼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这毒在江南一带已有流传。我们必须尽快找出下毒之人。盼儿,宇瀚,这件事暂时只能我们三个人知晓,毕竟是人命关天之事,不能盲目猜测。”
……
一个多时辰,马车驶入琼县。
为免打草惊蛇,陈知礼一行扮作行商,入住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
“我们分头行动。”陈知礼布置道,“事情要做,我们的身份肯定得公开,宇翰拿我的令牌去跟仵作一起重新验尸;盼儿去钱家,以探望之名查看情况;我先匿名去醉仙楼查访。”
三人便带着各自的人行动起来。
醉仙楼是琼县最好的酒楼,三层木楼,飞檐翘角,颇为气派。
陈知礼带着高瑞要了二楼临窗的座位,点了几样小菜,一边吃一边观察。
跑堂的是个机灵的小伙子,陈知礼借机搭话:“小哥,听说前两日这里出了事?”
跑堂的脸色一变:“客官是...”
“哦,我乃一个小商户,路过此地。”陈知礼压低声音,“听说死了人?”
跑堂的左右看看,小声道:“可不是嘛!钱老爷好端端的,喝着喝着就...唉,那晚我当值,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他看着陈知礼有些八卦的眼,叹了一口气,“您说也奇怪,出事后,掌柜的都以为从此之后这个酒楼算是完了,不曾想这两日的客人不少反多,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知礼塞过去一块碎银:“详细说说?有客人对你们就不是坏事,难道你希望酒楼从此无客人登门?那你就可能失业了。”
“您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