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紧闭,连茶水都是顾苏沐亲自斟的。
盼儿本想送些点心过来,也被婉拒在门外。她心下了然,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商议。
“父亲,二弟,知礼,”顾苏沐神色凝重地坐下,“今日请你们来,是要说说钟家的事。”
顾四彦眉头微蹙:“钟家事?钟家又有什么事”
“父亲,钟家此次事情不小。”顾苏沐叹了口气,“两个月前,钟广德唯一的嫡子钟维泽,六年前正月初二,那年他刚刚七岁,曾经用火烧着了盼儿后面的衣服,知礼,这件事不知道盼儿有没有告诉你?”
陈知礼沉下脸:“一开始没有,还是您带岳母去京城治病她才告诉我,那孩子实在是无法无天!”
“可不是无法无天!我的岳父岳母人真的很好,可惜娶儿媳妇娶错了,我岳母性格温软,又根本压不住她,儿子向着媳妇,所以这孩子打小没教好,连嫡女也一样没教好。
两个月前,维泽在书院跟同窗聊动了气,直接拿砚台砸了那孩子后脑,十几岁的男娃下手没轻没重,一下子人就不行了。
广德有两个庶子,但嫡子只有一个,当时就找了来,我们夫妻商量,再怎么维泽也是岳父岳母唯一的嫡孙,何况一下不出面也会被人闲话。
于是我们去找了衙门大人,我娘子还拿了曾经的嫁妆,一百亩良田,两个小铺子,钟广德又添了两千两银,对方才松了口,从死刑改为流放。
如今维泽流放已有半月,钟家派了四个家仆跟随照料,路上应当无碍。只是...”他看向陈知礼,“我担心此事会影响知礼。”
陈知礼正色道:“岳父但说无妨。”
顾苏沐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陈知礼:“这是钟广德前日送来的,你先看看。”
陈知礼展开信纸,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信中,钟广德言辞恳切,先是感谢姐姐姐夫的斡旋,使儿子得以轻判;后又委婉提出,希望他们找找京城的陈知礼,看能不能想办法缩短流放年限。
“这...”陈知礼将信递给顾四彦,“岳父,此事恐怕不妥。”
老实说当年那孩子差一点烧死盼儿,他恨不能直接让对方死才解恨。
这样当然不可能!
但也没有帮的可能!
顾四彦看完信,冷哼一声:“钟广德这是得寸进尺!维泽失手杀人,你媳妇等于拿了大半的陪银,差不多是当初嫁妆的全部了,他自己相反只拿了一小半,能判流放已是天大的情面,还想怎样?”
顾苏合接过信后,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同样摇着头说道:“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那死者可是余杭通判郑大人的表外甥啊,郑大人本来就对这件事情心怀不满,如果他知道知礼你刚刚上任就为钟家说话,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而且,十三岁已经不算小了,很多十三岁的孩子都已经开始挣钱养家了。这孩子竟然一下手就让人送了命,如果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那以后肯定还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的。”
顾苏沐听后,也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啊。我们夫妻之所以拿出那笔嫁妆,也是看在岳父岳母的面子上,就当作是还给钟家的陪嫁了。
知礼啊,我叫你来就是想提醒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好,绝对不要再去插手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缓缓地踱步到窗前,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片斑驳的影子。
“你来这里当知府,把盼儿和孩子们一起带过来,我们就已经非常高兴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一定要严格按照律法来行事。
你岳母这几年本来就已经和娘家没有什么往来了,所以你根本不用在意他们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