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
陈知礼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进了小县城,因人数众多,不得不分了两家客栈住下。
“掌柜的,要六间上房,剩下的就中等房。”
顾苏合拍了拍柜台,眼睛却瞟向斜对面那家挂着“陆氏医馆”匾额的小铺子。
医馆门前围了不少人,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掌柜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叹了口气:“客官别看了,对面陆大夫家又闹起来了。”
“医馆不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吗?怎么吵吵闹闹的?”顾苏合好奇地问。
掌柜的摇摇头,压低声音:“陆大夫很不错的一个人,年轻有为,医术也可以,可惜父母前几年都没了,家中没个老人。
他那娘子性格温和,这阵子也不知怎么的,老是哭哭啼啼。
今儿个更厉害,竟闹起了上吊,听说幸亏丫头早一步发现,把人救下来了。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唉,可惜了,他们的孩子才四五个月呢。”
盼儿正巧走过来听见这话,忙上前问:“上吊?人救下来了吗?”
“说是救下来了,可...”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盼儿转身拉着顾四彦的手。
“祖父,咱们去看看好不好?孩子才那么一点点大,总不能没有了娘?”
顾四彦转头对文全道:“背上医箱,跟我去看看。盼儿,跟祖父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陈知礼皱了皱眉:“二叔,您安排大家住下,我带两个护卫跟着祖父和盼儿。”
他也想去看看,一个医馆大夫的妻子,为何会突然寻短见?
一行人匆匆穿过街道,挤进围观的人群。
医馆内,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正抱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手足无措。
女子脖颈上一道紫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让一让,大夫来了!”陈知礼高声喊道,高瑞、高泽分开人群。
年轻男子——想必就是陆大夫——抬头看见顾四彦,眼中顿时燃起希望:“老前辈,您是大夫吗?我娘子还有气,可是怎么也弄不醒,求您救救我娘子!”
顾四彦二话不说,蹲下身探了探陆娘子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气若游丝,脉象沉涩,郁结于心啊。”
他迅速从文全捧着的医箱中取出银针,“盼儿,扶稳她的头。”
盼儿熟练地配合着祖父,只见顾四彦手起针落,几根银针精准地刺入陆娘子的人中、合谷等穴位。
不过片刻,陆娘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了颤。
“活了!活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陆大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下陆沉,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顾四彦摆摆手:“先别急着谢,说说怎么回事?你娘子郁症极重,这次是救回来了,可若根由不除,只怕...”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陆沉蹙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夫妻很是和睦,五个月前还生了个女儿,孩子也很可爱,就是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总是疑神疑鬼,问她她又不说,孩子吃奶,她又不能服药,然后就这样子了。”
陈知礼一直在观察屋内情形。
医馆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药柜上的瓷瓶摆放有序,可见主人是个细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