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礼原先带来的三千大军,留了一部分看守铁矿,还有一部分伤者不便同行,只能暂时留在阳县,真正能随行的也就一半人。
但有靖国公带来的一千禁卫军铁骑护卫,五名太医随行,本该是铜墙铁壁般的保障,但盼儿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昨日起她就预感强烈,把这些告诉相公,相公却苦笑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再危险也得走,越留越不好。
她坐在陈知礼身旁的马车里,手里捻着几片干枯的草药,心神不宁。
窗外是疾驰而过的春日景象,马蹄声如雷,一切都似乎按部就班。
但盼儿的心底,却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越扯越紧。
“夫君,”她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感觉……很不对劲。”
陈知礼放下手中的卷宗副本,正本在另一辆重兵把守的铁箱车内,他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目光扫过窗外严密的护卫,又落回盼儿忧心忡忡的脸上:“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具体。”盼儿摇摇头,秀气的眉宇间锁着困惑和警觉,“像是……被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空气里有种味道,不是血腥,也不是草药,是一种……很淡的,带着恶意的腐朽气。
而且,太安静了。”她指了指窗外掠过的山林,“连鸟兽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这不寻常。”
陈知礼眼神骤然锐利。
盼儿天赋异禀,对环境和气息的感知远超常人,她的直觉绝非空穴来风。
他深知此行凶险,幕后黑手能经营如此庞大的黑矿,势力盘根错节,绝不会坐以待毙。
返京途中,正是他们最后、也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毁掉人证,湮灭物证!
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偏向虎山行。
京城是唯一能彻底掀开盖子、讨回公道的地方。
“我明白。”陈知礼沉声道,指腹轻轻摩挲着盼儿的手背,传递着安抚的力量,“从离开矿区那一刻起,我们就已踏入虎穴。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迅速在脑中推演着各种可能,掀开车帘,低声对骑马护在车旁的亲卫统领吩咐了几句。
很快,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肃杀。
原本只是外围警戒的禁卫军,分出了数支精锐小队,如同猎犬般散入官道两侧的山林丘陵,进行拉网式的前哨探查和反潜。
后方也加强了断后力量。
运送三位重伤员和关键卷宗铁箱的马车被严密拱卫在队伍最核心,周围是里外三层的重甲骑兵,长枪如林,弓弩上弦,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袭击。
陈知礼更是做足了迷惑手段。
他命人临时改装了一辆与核心马车外观极其相似的备用车,由少量精兵护卫,时而前突,时而后置,作为诱饵。
真正的核心目标则被巧妙地隐藏在主力的掩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