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抬起脸,虽然满面风霜,但五官轮廓……陈知礼心头猛地一震!
“方……方夫人?你是方严知的娘子?”顾四彦率先认了出来,失声惊呼!
方严知跟苏合相识多年,带盼儿去江南时,途中也曾救过方夫人母子一命。
他自然印象深刻。
陈知礼更是瞳孔骤缩!
眼前这形容枯槁、如同逃难般的妇人,竟是方严知的妻子,方秦氏!
方严知——他前世最得力、相伴一生的幕僚!这一世,比他早三年高中进士,如今是瞿州阳县的县令!
瞿州是定州的邻州,快马加鞭到京城也要六七日。
“顾老神医!您是陈……陈大人吗?”方秦氏见到故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颤抖,“陈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老爷吧!”
陈知礼和顾四彦连忙将她扶起。
顾四彦急切问道:“方夫人!快起来!慢慢说!方严知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爹,去书房吧。”顾苏合看看四周。
顾四彦点点头,一行人跟着去了前院的大书房
方秦氏被扶到一旁凳子上坐下,喝了口盼儿端来的热茶,稳了稳心神,才带着哭腔,将惊天的秘密和盘托出:
“六年前,多亏顾老神医救了我们母子性命!解了那‘阴阳煞’的奇毒,此恩此德,我们夫妻一直铭记于心!”
她先提起旧事,眼中充满感激,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惊恐万分:
“我家老爷随后便带着我们母子来到京城,次年殿试侥幸高中进士,但名次靠后,分去了瞿州一个山区小县城当个县令……。
上任后,夫君励精图治,本想为百姓做些实事。
可……可就在年前,老爷在清查历年积案和走访偏远山民时,偶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在阳县西北的云雾山深处,有人……有人在私自开采铁矿!规模……规模极大!绝非小打小闹!
老爷派人暗中查探,发现矿洞隐蔽,守卫森严,矿工都是被掳掠或强征来的流民、山民!死伤……死伤无数!而且……而且……”
方秦氏的声音抖得更厉害:“老爷发现,那铁矿开采出来的铁料,并非流向民间铁铺,而是被秘密冶炼锻造,似乎……似乎在打造兵器!
更可怕的是,老爷发现阳县县衙里,甚至州府里,都有人被收买,为这私矿打掩护!老爷他……他本想收集更多证据,再上报州府和朝廷……”
“可是!”方秦氏猛地抓住顾四彦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就在半月前,老爷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县衙里也出现了可疑的陌生人!老爷的书房……被人翻动过!
他感觉……感觉对方已经察觉他在调查了!处境……处境非常危险!老爷知道事情太大,对方势力盘根错节,州府恐怕都不可靠!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贸然上书,怕打草惊蛇,反遭灭口!”
“万般无奈之下……”方秦氏泪如雨下,“老爷想到了顾家和陈大人!去年下半年他才知道顾老神医到了京城,而且在京中很有声望,孙女婿更是大理寺正,深得陛下信任!老爷让我……让我扮作采药的妇人,混在流民中,一路躲藏,才……才好不容易寻到药缮房,恰巧碰上顾二爷。
陈大人,……”她泣不成声,“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家老爷!那私矿背后的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啊!我都不知道我家老爷现在有没有危险。
我儿子如今十五,已是一名秀才,在国子监读书,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