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拳头握紧,指节泛白,周身散发出灼热的战意:“它若敢醒,便连同它一起粉碎!风险?力量本身就是用来对抗风险的!”
圣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地先知抚须沉吟,风先知则担忧地看着这对针锋相对的搭档。
雪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焰羽,力量的运用并非只有摧毁一途。惊动守护者,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导致山谷边缘大面积地脉崩塌,后果难以预料。你的方案,看似高效,实则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更大的灾难?就是因为你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上次处理‘腐化菌群’时才拖了那么久,差点让它污染了水源!”焰羽寸步不让,旧事重提,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总是能看到各种‘可能’的坏结果,然后畏首畏尾!但你看不到吗?犹豫和拖延本身,就是滋养灾难的温床!”
“并非畏首畏尾,而是权衡利弊。”雪缎的语调依旧没有太大起伏,但冰蓝色的眼底已凝起一丝寒意,“毁灭永远比创造容易,但先知的职责,是引导生灵走向更好的未来,而非简单地用暴力抹去问题。你的‘火之路’,太过刚猛,缺乏转圜,极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的‘火之路’至少能立刻解决问题!而你的‘水之道’,只会让问题在温水煮青蛙中恶化!”焰羽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忍受雪缎这种永远冷静、永远在计算得失的态度。在他看来,这近乎一种冷漠。
争吵愈演愈烈,水与火的理念在这神圣的殿堂内激烈碰撞,谁也说服不了谁。地先知与风先知的调解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焰羽看着雪缎那双仿佛永远波澜不惊、能洞悉一切却从不失控的冰蓝色眼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否定的愤怒席卷了他。他感觉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这座圣堂的距离,更是两条从根源上就无法交汇的河流。
他猛地转身,红发划出一道决绝而灼热的弧线,仿佛要将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雪缎的清冷气息都燃烧殆尽。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失望和冰冷,一字一句地砸在寂静的圣堂中:
“既然你的‘水之道’与我的‘火之路’注定无法相容,无法并肩……”
他停顿了一下,背影僵硬,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那便各自前行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预言圣堂,将那场未尽的争论、以及那个清冷的身影,彻底抛在身后。
雪缎站在原地,没有动。圣堂内柔和的光线落在他银缎般的长发上,却泛不起一丝暖意。他望着焰羽消失的方向,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仿佛随着那决绝的脚步声,悄然碎裂了。
地先知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风先知担忧地唤了一声:“雪缎?”
雪缎缓缓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比以往更加清冷、更加隔绝。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同伴的关心,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圣堂。
预言谷的薄暮依旧,时之沙依旧无声流淌。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曾经最具潜力的搭档,因理念不可调和的歧路,于此分道扬镳。
水与火,就此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