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者被狼狈地驱逐了,残破的塔门被塞拉斯用一道临时性的魔法力场勉强封住,将夜间的寒气和潮湿隔绝在外。塔内一片狼藉,碎裂的木屑、焦黑的痕迹、散落的物品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魔力对抗后残留的臭氧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塞拉斯站在楼梯口,背对着莱恩,肩膀微微起伏,呼吸尚未完全平复。强行催动高阶魔法驱逐敌人,加上之前硬抗的那一下冲击,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塞拉斯?”莱恩小声地喊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他慢慢走下楼梯,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碎片。
塞拉斯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似乎想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闷哼一声,左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右肩——之前被能量冲击擦到的地方。黑色的袍料颜色更深了,隐约有粘稠的迹象。
莱恩立刻注意到了,小跑着凑过去,踮起脚想看:“你受伤了!”
“小伤。”塞拉斯的声音有些沙哑,试图避开他的视线,“你去那边坐着,别添乱。”
但莱恩这次没有听话。他固执地停在塞拉斯身边,仰着小脸,眉头紧紧皱着,那双总是充满好奇和亮光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清晰的担忧和一丝后怕。“流血流多了也会死的!玛莎嬷嬷说过!要处理!”
他说着,也不等塞拉斯同意,就噔噔噔跑开,去翻找塞拉斯之前给他放小伤药和干净布条的那个矮柜——那是上次莱恩磕破膝盖后,塞拉斯一边嫌弃他笨手笨脚一边扔给他的。
塞拉斯看着他那小小的、忙碌而坚定的背影,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地咽了回去。肩上的伤口确实隐隐作痛,带着一种腐蚀性的酸麻感,对方的魔法相当阴毒。他沉默地走到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旁,坐了下来,默认了莱恩的行动。
莱恩抱着药瓶和布条跑回来,站在塞拉斯面前,却有点犯难了。伤口在肩膀上,被黑袍遮着。
塞拉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用没受伤的手笨拙地解开了颈间的扣子,将黑袍褪下一些,露出了右肩。苍白的皮肤上,一道焦黑的灼痕格外刺眼,边缘还有些红肿发紫,微微渗着血。
莱恩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脸皱得更紧了。他拿起干净的布条,蘸了清水,模仿着记忆中嬷嬷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去擦拭伤口周围的污迹。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孩子特有的笨拙,偶尔碰到痛处,塞拉斯会几不可查地绷紧肌肉,但始终没有出声呵斥。
塔里很安静,只有莱恩偶尔换布条时细微的水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窗外,雨不知何时又悄悄下了起来,细密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反而衬得塔内更加宁静,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些许疲惫的宁静。
莱恩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小声问:“塞拉斯,那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想要那个盒子?他们很坏吗?”
塞拉斯沉默了片刻。若是平时,他肯定会用“不关你事”或者“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搪塞过去。但此刻,在经历了共同的危机,感受着肩上那笨拙却真诚的关怀,在这片难得的、不掺杂质的安静里,他那些惯常的尖刺似乎都柔软了些许。
“……是以前的仇家。”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个秘匣,据说藏着能让人获得巨大力量的东西。总有人为此不择手段。”
“巨大力量?”莱恩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像塞拉斯你这么厉害的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