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谷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胜利的汉军旗帜已然在更名为“平虏寨”的废墟上空猎猎飘扬。
然而,征服之后的治理,其复杂与艰难,丝毫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战斗。
史柱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屠刀可以摧毁抵抗,却无法建立长久的统治。
他严格遵循赵广和成公英制定的方略,将“归化”作为平定内陆后的首要任务。
平虏寨内,一片肃杀与忙碌交织的景象。所有被俘的红石部落战士及青壮被分开看管,由通译和归顺较早的“风语者”部落人员逐一甄别。
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俘虏,得到了汉军医官的初步救治——这并非纯粹的仁慈,而是一种姿态,一种区别于他们固有认知中“胜利者必然屠戮”的行为模式。
“尔等酋长火熊已死,长老赤岩被俘,抵抗已无意义。”通译用生硬但清晰的土语,向围坐在一起的俘虏们宣告,“大明汉洲世子殿下有令:顺服者生,可得土地耕种,可得盐铁之用,可受汉军保护,免受他部欺凌。顽抗者,死路一条,或永为奴役,开采金石至死!”
胡萝卜与大棒并举。史柱下令,将部分表现温顺、且有家眷在俘虏营中的红石部落青壮,编入“屯田营”,在汉军看守下,于平虏寨周边清理土地,学习使用汉式农具,试种从中原带来的粟、麦。
他们劳作所得,部分归自己所有,用以养活家小。同时,挑选其中最为机灵、汉语学得最快的数十人,组成“宣化队”,由吏员教导更复杂的汉语和汉礼,准备日后派往其他部落进行宣传。
对于红石部落的妇孺老弱,汉军则采取了相对宽松的政策。允许他们在划定区域内居住,分发部分缴获的粮食(虽大部分被焚,仍有剩余),并派出女医官和懂得纺织的汉人妇女,教导她们更卫生的生活习惯和初步的纺织技术。
孩童则被集中起来,由略通土语的汉人吏员,开始教授最简单的汉语数字和日常用语,教材正是王韧推行的汉语拼音方案,确保发音标准。
这一套组合拳,在红石部落的遗民中产生了微妙的效果。绝对的恐惧之下,混合着一丝对生存、甚至是对更好生活的渴望。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些最早投降、并积极学习汉俗的同伴,确实能获得更多的食物和略微宽松的待遇时,抵抗的意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悄然消融。
与此同时,张任率领的南路军队,以平虏寨和定南堡为支点,配合“风语者”部落的向导,开始对内陆盆地的其他中小部落进行大规模的“宣威”与“招抚”。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发动军事攻击,而是先派出口才便给的使者(其中不少是早期归顺的鹿角部落或“风语者”部落人员),携带盐、布、小件铁器,前往各个部落聚居地。
使者们传达的信息简单而明确:“红石部落抗拒天兵,已遭覆灭。汉军无意滥杀,只求商路畅通,各部相安。”
“愿受大汉庇护者,可定期至平虏寨或定南堡交易盐铁布帛,学习先进农技,其部安全由汉军保障。若有疑虑,可派使者随我等回营,亲见汉军威仪与仁政。”
许多部落原本就在红石部落的强势下苟延残喘,或是慑于汉军“天火”、“水怪”的威名,此刻见汉军主动伸出橄榄枝,且红石部落覆灭的实例就在眼前,大部分都选择了顺从。
酋长或长老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派出使者,带着本地特产(皮毛、草药、奇石等),前往汉军堡垒。
当这些土着使者看到平虏寨内井然有序的军营、高大的木质建筑、堆积如山的物资,尤其是看到那些原本悍勇的红石部落俘虏,此刻正穿着汉人发放的粗布衣服,在汉人指挥下笨拙但认真地挥舞着锄头时,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